唐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傅时昭依旧在看手机, 或者说在手机上打着什么字。

唐眠猜测他可能是在回复那条短信，也有可能是在处理其他什么事情。

他没有凑过去，而是径直折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喝了口花茶后一声不吭地继续写起了那张数学卷子。

既然傅时昭没有隐藏那些短信的存在, 而是大剌剌地摆放在那里, 等着他发现, 那他也不着急傅时昭回了那边什么了, 后面抽个时间趁傅时昭不在的时候翻一下手机就是了, 傅时昭肯定不会删掉的。

而且这件事情……傅时昭显然是提前知道的, 上一世就知道了。

上一世发生过的，这一世他想改变, 但没能成功改变, 悲剧再一次发生了。

他相信傅时昭是想帮助那个女生的。

也相信傅时昭真的能帮助那个女生。

等着看结果就好。

就算他掺合进去也提供不了太大的帮助。

一张数学卷子大概要花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加上他有心事, 容易分神，可能要花三个小时都不一定。

每写完一道题唐眠便回忆一处这一世傅时昭不对劲的地方。

第一道选择题，答案d。

刚重生那天, 傅时昭主动下床帮他开了正在被唐伟敲响的门, 却被唐伟推倒在地，身上划了一道很大的口子。

那件事他记得很清楚。

那道口子最后留下了疤痕, 虽然用了很好的祛疤药，疤痕很浅很浅, 但仔细去看还是能够看得到痕迹。

唐伟固然可恶，但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被真正激怒, 就算是欺负傅时昭也不会用上所有力气, 而且他那会儿已经五岁了, 并不笨, 不会那么堂而皇之地在唐家欺负傅时昭。

而且他们那会儿年纪都很小，房间里也没有太尖锐的物品，他记得伤到傅时昭的是块玩具立方体，回来的时候妈妈已经让女佣姐姐将立方体给丢了。

但正是因为傅时昭受伤这件事情，他才能趁机煽风点火让爸爸妈妈断绝与唐伟一家的往来。

真算下来，是傅时昭帮了他。

第二道选择题，答案b。

哥哥送他手绘屏不久，他便收到了傅时昭送给他的儿童画板。

那块画板曾一度成为他最喜欢的玩具，没有之一，他几乎是走到哪儿便会将画板带到哪儿。

现在想想，那块画板送得未免也太“及时”了些。

那个时候他的年纪很小，家里人都因为他的耳朵喜欢给他买一些与声乐有关的玩具，而不是代表安静的画画。

偏偏傅时昭送了他一块打发时间又不会被人怀疑的儿童画板。

第三道选择题，答案a。

少年宫，抓娃娃机。

傅时昭抓了两袋子娃娃满载而归。

他曾经以为傅时昭很聪明，是个天生的抓娃娃高手，就像上一世的他抓娃娃也很厉害那样。

可那么小的孩子，第一次抓娃娃真的能抓到那么多的娃娃吗？虽然概率不等于0，但也实在是太渺茫了。

合着这人就是上一世的傅时昭。

那便也不奇怪了。

……

倒数第二道选择题，答案c。

正月，阳春寺。

估计也是傅时昭在给自己一些暗示。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还被上一世和这一世的傅时昭的重合困扰了好久。

最后一道选择题，答案a。

周六那天晚上傅时昭买羊奶回来之后突然胃疼，结束了他与卫海帆的相处。

后来卫海帆写在自己便利贴上的联系方式凭空消失，虽然看似是因为傅嘉草，但唐眠总感觉可能与傅时昭脱不了干系。

再到后来，卫海帆给他发送了好友申请，是傅时昭通过的他的好友申请，还很奇怪地用语音向卫海帆解释自己洗澡去了，暂时回不了消息，当时他就觉得有些奇怪。

……

唐眠一路写到了填空题，几乎将这十几年全都回忆了一遍。

别说，效率还挺高。

那么多微不足道的小事分开看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只会觉得只是巧合，突然堆积在一起却处处都透露着可疑。

可……傅时昭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为了拐弯抹角向他道歉？为了坦白的时候自己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

确实，就算傅时昭现在亲口向他坦白承认自己重生的事实，他也不会真的转头就走、再也不理他，或是像上一世那样继续和他变成水火不容的关系。

他已经没办法真的和傅时昭闹掰了。

两世的羁绊。

傅时昭将他算计得死死的。

傅狗，真是好心机。

只是他是实在是没想到卫海帆竟然是那样的人……

他只以为他和上一世的牧子尘一样是个花心大萝卜，但不至于人品和道德有什么问题，是不影响做朋友的，毕竟卫海帆向他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开朗、大方、会来事儿。

被骗了。

卫海帆就是个没有担当还很恶心的人渣。

所以，傅时昭上一世到底为什么会和卫海帆打架？

肯定不会是因为打篮球时发生的什么摩擦，也不会是因为这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