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外人影绰绰, 盖头模糊了视野,秦非无法分辨那些人的面貌。
偶尔有视线隔着屏风传来,又不动声色地略过。
堂屋一角, 青年再次沉入自己的思绪中。
自从猜出蝴蝶的隐藏身份以后,秦非很容易就理顺了思路。
污染源只在夜里和画卷中出现,身份必定是鬼而非人。
也就是说,祂大概率是原故事中那个英年早逝的恋人,是新娘真正想嫁的人。
那么蝴蝶所扮演的,很可能和自己一样, 是景区为了第三天的拜堂活动而从玩家中选出来的特殊游客。
但……这样好像也不太对。
假如蝴蝶的身份这么单纯, 他就应该和其他玩家一样,竭力促成拜堂仪式正常进行。
而不是疯狂给别人使绊子,一副要让他人做自己垫脚石的模样。
逻辑链中缺失了重要的一环, 令蝴蝶如今的身份扑朔迷离。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好在解密并不是当下最紧要的事, 反正秦非已经可以确定,蝴蝶不对劲, 注意防范就行。
新娘端坐于屏风之后,背脊挺直,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光滑的红色绸裤,又在下一秒松开, 将褶皱细细抚平。
规则第一条,衣冠整洁, 不能忘。
秦非伸手, 按紧喜帕, 试图在屏风那端找寻到新郎的身影。
不出意外地毫无所获。
比起蝴蝶, 秦非自然更希望新郎会是污染源。
可他有种预感,越是想要什么怪谈就越不会让这种结果发生。
假如到时和他拜堂的人是蝴蝶的话……
秦非轻轻啧了声。
总觉得有点不妙。
蝴蝶, 会在这里动手吗?
……
堂屋内,细细的丝竹乐声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唱喏不断传来,断续又连绵,如同将死之人的呓语。
路诚烦躁地捂住半边耳朵:“房间里根本没人吹拉弹唱,这声音是哪来的?”
四周明明布置成了喜气洋洋的婚礼场景,乐声却尖锐凄凉,无端为这满屋艳红添上了一笔诡戾。
谢惊天神色不善:
“蝴蝶公会的那两个人,都来了。”
他在堂屋角落看见了那两人的脸,躲躲闪闪,好像想要刻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看就心里有鬼。
黑羽的10名玩家都在堂屋里,此刻已分布在了屋内四角,确保各个方向都有人接应。
这次的画中世界,要比饭堂里那个稍微友善一些。
起码规则无需玩家自行寻找,而是在玩家刚来时就自动更新在了属性面板。
婚礼观礼守则】
一、你是前来观礼的宾客,请勿做出任何有可能干扰婚礼正常进行的举动。
如果你这样做了,一经发现,或将引发严重后果】
二、参加婚礼的全都是活人。
参加婚礼的全都是人。
参加婚礼的没有——】。
没有!没有!
短短两条规则,乍看十分简单,细品却又令人琢磨不透。
路诚盯着那行字看了又看:“被划掉的那个是什么词?”
“死人?纸人?”弥羊猜测道,“都有可能。”
第二条规则虽然只是一条警告,并未明确告知玩家遇到规则情况时该如何应对,但有一点不难看出。
“第二条规则和第一条规则有关联。”珈兰道。
参加婚礼的只有活人,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换言之,就是“不存在”。
人看不到不存在的东西。
也就是说,等婚礼开始以后,玩家无论发现什么稀奇古怪的景象,都必须视而不见。
决不能因为慌乱或是别的什么缘故,作出阻碍婚礼正常举行的反应。
这是对玩家行为的限制,同样,也是一条提前给出的警告。
孟尝环视屋内一圈:“小秦不见了。”
弥羊:“他可能是新娘。”
上次在宴会那幅画中,秦非就是新娘。
可是,新娘在哪儿呢?
……
周永站在人群角落,默默避开了那些穿过人群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堂屋就这么大,黑羽的人正在盯着他,无处可躲,让周永有种如芒在被的感受。
公会频道被停用,但主控与傀儡之间自然有另外交流的方法。
“不计后果,见机行事。”
蝴蝶冷冰冰的声音在周永耳边响起。
当蝴蝶意识到自己被系统抽调,进入到了拜堂成亲的古画场景当中时,他便在瞬息之间做好了这个决定。
新郎在这一环节,能够近距离接触到新娘。
这是蝴蝶来之不易的机会。
如果能在这里顺利杀死小秦,怪谈会直接提前结束。
当然,所有现存的玩家也都会随着怪谈一起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