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婴之一:好感度73%对于一位十分投缘的闺蜜来说,不论他提出什么问题,艾拉都会知无不言。】
足够了。
秦非心满意足。
他将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时间不早了,孩子该休息了。”
艾拉眨眨眼,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啊……你说得对。”
她走到婴儿床边,将她看不见的孩子放进摇篮里,然后恋恋不舍地转过身来:“那你们呢?你们要走了吗?”
她实在有些舍不得,她实在是太孤独了。
但秦非有必须要走的理由。
秦非点点头,他微笑着望着艾拉:“嗯,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不过……”
青年眼底闪过一抹光,转瞬即逝。
“在走之前,我还有些事想请教你。”
艾拉蓦地上前一步:“你说!”
她一定会尽全力,解答好朋友的问题!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秦非勾勾唇角,柔声道,“我有些事需要找兰姆,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兰姆……”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艾拉十分明显地恍了恍神。
接着她说出了和神父一般无二的答案:“兰姆一直和医生待在一起,找到医生,就能找到兰姆。”
鬼火听得一脸迷茫。
他既不知道什么兰姆,也不知道什么医生。
而秦非也并不打算费神去跟他们解释。
他继续询问艾拉:“医生在哪里?”
艾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医生的办公室在地牢后面,但他不经常待在那里。”
“我听说他有的时候会出去,去别的教堂,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人清楚。”
艾拉一脸遗憾:“如果你有事找医生,只能去他的办公室等着,碰碰运气。”
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秦非微微蹙起眉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艾拉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种对新认识的闺蜜才会产生的,特有的好感与羞怯:“这没什么的,以后你有其他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她看着秦非的眼睛:“我觉得咱们很合得来。或许,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以后,他们也能成为朋友。”
她指了指秦非肩上那件脏兮兮的小衣服。
……
挥手告别后,三人并肩离开了艾拉的卧室。
门口的1号早已消失不见,或许是等候时间过长磨尽了它的耐性,它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14号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迷宫回廊里?”
鬼火一边向前走一边回头张望,直到14号和那间诡异的起居室一起,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她应该是14号的里人格吧。”
三途皱着眉头说道。
她一边说,一边面带探究地望了一眼秦非。
在这不长不短的半个小时时间里,她已经意识到,面前这个穿着华丽衣袍的青年在对副本信息的掌握上,早已超过了他们太多。
“1号和2号来到里世界后,都异化成了和他们人格相对应的样子。”三途推测道,“或许14号也是同样。”
“只要玩家被杀死,就会变异成他们里人格的模样。”
三途看向秦非。
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已经将这个和他们并不算太熟悉、甚至带着一点点敌对意味的年轻人当做了副本中的某种风向标。
秦非却摇了摇头:“对,但也不全对。”
三途一愣:“什么意思?”
秦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从怀中拽出来一枚吊坠。
是刚进入副本时白修女发给他们的那个圣母抱婴吊坠,除了背面刻着每个人的编号以外,其他作用一直没有显现出来。
如今这枚吊坠依旧和昨天下午刚拿到手时一样,崭新,光洁,圣母的怀中嵌着一枚空心的玻璃珠,里面空空如也,像一颗透明的气泡。
紧接着,在三途愕然的注视中,秦非又拿出一个一样的吊坠。
只是,这枚吊坠的珠子里盛满了鲜红的液体,就像一颗正在蓬勃跳动着的、饱含着生命力的心脏。
“这是我的。”秦非指了指那个空心的吊坠。
“这是2号的。”他又指了指那个满的。
2号在今天早晨被0号囚徒杀死在里世界的教堂里,那枚吊坠在混乱之下滑落到告解厅的门前,秦非推开门时正好看见,便将它捡了起来。
青年脚步未停,边走边开口,目光平静深远:“刚才1号追着我们跑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他的坠子。”
悬挂在他巨大身体上某一处突起的眼球上,随着他奔跑的步伐一抖一抖。
那吊坠上的珠子里也一样盛满了液体。
三途脚步一滞,她猛地伸手从口袋中取出吊坠。
……还好。
上面只有浅浅一层红色。
鬼火也是一样,他的红色比三途多一点点,但距离“装满珠子”来说也还差得远。
“我猜,珠子里液体的多少,和玩家们在副本中的所作所为有着紧密的关联。”秦非慢悠悠地开口。
每当玩家违背规则、做出不敬神明的举措。
或是被里人格所诱惑,心中冒出种种邪恶的念头。
都会使吊坠中的液体增多。
而一旦挂坠被液体盛满,玩家就会彻底失去神智,变成一个无知无觉、只知道遵循天性的怪物。
“最先出手杀人的2号和多次在夜里偷窥玩家的1号,是这场游戏里最早被里人格反噬的。”
秦非一步一步走在狭长幽寂的走廊里,皮质鞋跟落地,发出介乎于沉闷与清脆之间的踏响:“估计,6号也撑不了多久了。”
三途静静听着秦非的话,心脏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她着实有些庆幸,他们的通关计划制定歪打正着避过了这一点,否则,若是她过早出手抢人头分,十有八九也很难撑到副本结束。
“那14号呢?”鬼火提出疑问,“14号也是这样吗?”
14号并不是这样。
14号的挂坠在她死后依旧挂在她的脖子上。
秦非在4号恋尸癖的房间里曾经亲眼看到过那个挂坠,里面一点儿液体也没有。
或许玩家在表世界中以正常状态被杀死后,里世界中同样也会出现它相对应的里人格。
加入按这个逻辑,或许不久后他们还会碰到死而复生的4号。
除此以外,关于24号圣婴和兰姆之间的关系,秦非也还没有理清。
话题在这里止步,三人皆神色凝重,每个人都在心里思索着什么。
秦非却好奇起了另一件事。
他先前一直觉得,三途和鬼火组队进副本,应该是三途占主导地位。
但眼下看来却似乎并非如此。
这两人里虽然要靠三途来拿主意,但她本质上却只是个给鬼火铺路的而已。
之前在告解厅里,三途连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所有分数全都由鬼火一个人拿了。
秦非之前听萧霄和程松他们聊起过,三途是暗火公会内定的核心种子预备役,现在放在鬼火,只是因为她级别还低。
不出意外的话,等她顺风顺水的升级到a级世界以后,肯定就要上暗火的高玩名单了。
听起来也是个人物,怎么就沦落到为鬼火当保镖的地步了呢?
还有鬼火,这家伙不是个猎头吗,不是应该身经百战、沉稳又深不可测吗,怎么菜成这个逼样子??
要不怎么说鬼火傻呢,秦非提起这些疑问,他竟然丝毫没打算隐瞒,回答得比小学生上课抢答老师问题还要快。
“三途姐是高玩预备役,我也是呀。”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冒着傻气,和萧霄在复本中犯傻的样子一模一样。
眼见他就要将自己的天赋技能和盘托出,三途十分及时地伸手,狠狠扭了一把他的肉。
“嗷!!”
鬼火一蹦三尺高,捂着胳膊,十分委屈地扭头:“三途姐你打我干嘛?”
三途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理他。
鬼火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我不能告诉你这个。”
虽然鬼火的天赋技能并不像有些攻击型玩家那样至关重要、甚至关系着他们在副本中的生死存亡,但高低也算是工会内部的机密。
不能随意透露给秦非这个外人。
鬼火十分生硬地将话题扯开:“我们还是继续去找找其他玩家吧,想办法弄明白他们的里人格是什么,然后去告解厅攒积分。”
听见鬼火这样说,秦非的目光不由得闪了闪。
他抬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刚才有个事情忘了告诉你们。”
青年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自己说出口的并不是什么惊人之语,而是茶余饭后的闲谈。
“告解厅,刚才好像已经被血修女给毁了。”
被整整六台电锯拦腰斩断,碎木板炸得遍地都是,一整个面目全非。
一石激起千层浪,形容的大概就是此情此景了。
鬼火和三途的脑门上瞬间冒出一连排问号。
四只眼睛顿时齐刷刷地瞪向秦非:“你说什么?!”
快告诉他们,他刚才只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这不会是真的吧?!
秦非无辜地眨眨眼:“我可没有骗人,我说的都是实话。”
说着他一摊手,神情坦荡到甚至有点无赖了:“弄坏东西是血修女,又不是我,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
鬼火:……
我信你个鬼!肯定和你脱不了干系!
“那,那要怎么办?”鬼火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
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接下去该做的事就是努力挖掘其他玩家的秘密,在最后不得已的猎杀时刻开始之前,将自己的积分堆到高点。
可现在!
鬼火一脸绝望:“要是现在有玩家死了,我们能不能回表世界去忏悔?”
秦非摇头:“虽然表里世界每次翻转都会带来变化,但,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两个世界中的告解厅应该都是同一个。”
鬼火:麻蛋!!
“你说告解厅被血修女毁了,是指被她们用电锯破坏了吗?”
三途对事态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说不定我们直接钻进告解厅的残骸里,一样能进行忏悔呢?”
然而秦非虽然穿着一身充满希望的神父服,说出口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更令人绝望:“估计不行。”
在追逐战刚开始的时候,秦非被血修女从地下室轰上来的那会儿,567号玩家就已经站在了告解厅前面。
看他们当时的样子,显然正打算进去。
既然秦非如今还好端端地站在里世界的地上,就说明在追逐战中,那个追着他们去的血修女没能把他们怎么样。
而现在,距离追逐战结束已经过去近半小时时间。
567号三个人肯定会回到教堂,再次尝试进入告解厅忏悔。
但秦非并没有听到系统播报。
这只能说明一点。
告解厅算是彻彻底底的报废了。
事已至此,没人能再拿到任何一分告解分。
“那要怎么办?!”鬼火脸都绿了,难道他们真的要去一口气干掉6个人吗?
问题是特么这也干不掉啊!!
秦非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别着急嘛。”
青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琥珀色的眸中写满思索:“在这个副本里,权限最高的应该是那几个修女。或许,我们可以去找修女碰碰运气。”
“万一她们会愿意帮我们把告解厅修好,也说不定呢?”秦非的笑容天真又平静。
鬼火见状毫不留情地开起了嘲讽:“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啊。”
别说里世界那几个甩着电棍、随时都会往人后脑勺上抡的修女,就是表世界那几个白修女,看起来也都很不好说话的样子。
让她们帮玩家把告解厅修好?
那跟让她们直接带玩家通关有什么区别!都属于是异想天开那个范畴的事。
“要不要打个赌?”秦非瞥了鬼火一眼,轻描淡写地道。
“要是我能让修女把它修好,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唔……就告诉我,你的天赋技能是什么吧。”
他笑眯眯的、像是一只正在盘算着怎样吃掉羊羔的大灰狼一样,缓缓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