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变得分外漫长,一下又一下的敲门声像是在催命,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班儒从僵硬中回过神,眼神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李宁指望不上,阎都看上去不好说话,他比了个手势,示意祝弃霜和他一起去看看。
门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祝弃霜没有拒绝,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和班儒一左一右靠近房间的大门。
他们都屏住呼吸,房间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却将那敲门声听得更清晰了,祝弃霜贴近门口,隔着门板,他没有听到外面有呼吸声,但听到了像布料摩擦的声音。
沙沙、沙沙。
外面是正常的人吗?
班儒这时却打开了门内猫眼的盖子,祝弃霜伸手抓住他手腕,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他凑上去看的动作。
不是祝弃霜过于谨慎,在这种情况下看猫眼,怎么看都是要出事的节奏。
祝弃霜紧紧皱着眉,盯着班儒的动作,班儒凑在猫眼前看了几秒,突然松了一口气,无声地对祝弃霜做了几个口型:“服务员。”
祝弃霜抿唇,服务员敲这么久的门却不说话?
班儒清了清嗓子:“你是?”
外面的敲门声一下子停住了,一个礼貌疏离的男声隔着门悠悠传过来:“您好,客房服务。”
闫慧敏也松了一口气,几步跑下来,急急说道:“我们不需要客房服务!”
隔了半响,外面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机械地重复了一句:“您好,客房服务。”
闫慧敏的脸刷得一下变得煞白,求助似的看向班儒,祝弃霜面沉如水,房间里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一秒、两秒……
咚、咚、咚。
那催命一般的敲门声又开始响起来,外面的人像是他们不开门就不罢休一般。
但敲门声持续了十几下,又在一瞬间突然停下了。
三十三也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到祝弃霜身边,唇无声地动了动,带着一点颤抖:“那个人走了吗?怎么办?”
班儒紧锁着眉头,回头轻声道:“我再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大不了就开门,我们这里有七个人,外面只是个服务员而已。”
祝弃霜盯着班儒的镜片下反光的眼睛,将他手腕拉住,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来吧。”
班儒愣了一下,没有反对,祝弃霜走到中间的位置,打开猫眼的盖子,凑近了一点。
但他什么都没有看见,猫眼里是一片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视野。
祝弃霜在这一瞬间,头顶窜出莫名的凉意,他敏锐地退后了一步,看见猫眼里的黑色居然转动了一下,露出一点白色。
一只贴在猫眼玻璃上的眼睛,在直勾勾注视着他们!祝弃霜的身体比大脑反应速度更快,在看到眼珠转动的那一瞬就蹲了下来。
砰——一声脆响,在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猫眼里的玻璃猛然碎裂,玻璃渣从班儒和三十三中间飞出,溅到祝弃霜身上。
祝弃霜将身上的碎玻璃随手扫下去:“躲开!”
三十三听话地跟着他往更里面躲。
这时,室内的所有人都清楚看见了猫眼里的东西,一颗眼球,正透过被打碎的猫眼的洞,急切地往房间里挤,卡在窄小猫眼洞口里的球体俨然已经变形得不成样子,白色球体上的黑色滴溜溜转个不停,带着邪恶的眼神打量过室内的每一个人。
与此同时,那如影随形的敲门声又响起来,每一声都比上一次更大。
那道礼貌的服务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断断续续传过来:“客人,原来你们在里面啊。”
闫慧敏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面色涨得通红,呆呆望着那颗不断蹿动的眼珠,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
一只惨白的手从她身后捂住她的嘴:“闭嘴。”
仇春的脸覆盖在黑纱下,动作却警惕十足。
阎都站到祝弃霜身边:“怎么办,要是有鬼怪杀我们,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他不急不慢地重复了一遍班儒的话,似是挑衅,班儒推了推眼镜,没有出声。
三十三抓紧了祝弃霜的衣角,将脸隐藏在他身后,看不清表情。
门板的碰撞声、男人女人的啜泣声、嘶吼声混杂在一起,最后,随着吊灯摇晃的声音。
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