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9月份了,但南城的温度依旧居高不下,d大在热闹的蝉鸣中开学了。杨臻赶在报到的最后一天下午才来,这时大多数的新生已经在宿舍安顿好了,只有寥寥数人在报到处提交材料。
杨臻是南城人,来报到就只提了个行李箱,白色的t恤已经被汗晕湿,他用手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慢悠悠地晃荡到报到处。
报完道,拿了钥匙,他抬腿往宿舍楼走去。建筑学院的宿舍楼在7栋,紧靠着1食堂,杨臻对这个宿舍的位置很满意。
走进207,宿舍里只有一个人。他背对门口站在小阳台上,脑袋从窗户伸出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从背影看,体型偏瘦,但个子挺高,目测有个一米八左右。午后的阳光顺着宿舍楼旁种植的高大的梧桐树树叶缝隙中落下,曼妙的丁达尔效应产生的光柱正正落在他的头顶上。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
宿舍不大,杨臻站在宿舍中间的位置距离男生也就两三米,足以看清男生的长相。
他一回头,杨臻的注意力就落在了他的那双眼睛上,眸子乌黑,水光潋滟。唇形很饱满,鼻梁也高挺,皮肤不算很白,是健康的小麦色,总的来说,是个挺帅的男生。
他上身穿着一件普通的印花白t,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可能是洗的次数多了,t恤领口有些卷曲变形,黑色的运动裤也有些发白。
“你好,我是杨臻。”
“你好,于铭远。”
那是南城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夏日,路旁茂密的梧桐树也遮不住毒辣的阳光,但这一刻,是于铭远与杨臻所有故事的开端。
南城渐渐走到了秋天的末尾,校园里的梧桐树叶也纷纷离开了枝干。
这是于铭远18年来第一次走出新云省。南城的夏天阳光毒辣,空气湿粘,对于于铭远这种从小到大都在北方长大的人来说,有颇多的不习惯。
好在他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开学第一周他就在学校后门的一家烧烤店找到了兼职,烧烤店的老板是个爽利人,虽然看起来有四十岁出头了,但坚持要于铭远喊她云姐。对于南城这个一线城市来说,烧烤店的时薪不算高,可和于铭远从前打的零工相比,还是很不错的。
于铭远很满意,但这一份工作还是不够。交过第一学年的学费和住宿费后,身上的存款已经所剩无几了。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个月伙食费倒是用不了多少,但于铭远想着妹妹于雅琪今年也上高一了,还是要给妹妹存一点钱的。
他把自己的时间规划的满满当当,每天在烧烤店大概能挣个四五十块,有时运气好,比如在云姐那里给客人推销,多卖了几瓶价格颇高的果酒,云姐会给他一些提成。除此之外,周末他还找了两个给初中生补课的兼职,算下来一个月大概能有个将近两千块的收入。
于铭远并不想融入一个什么集体,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所以,即便在宿舍里,他也和室友只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和交流,他希望大家相安无事让他安稳度过大学的五年,但他没想到会遇到了一个社交狂魔杨臻。
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仿佛看不懂他的冷脸和拒绝,无论于铭远用沉默拒绝杨臻多少次,杨臻总能凑上来。
“远儿,你的作业借我看看吧。”
“远儿,去嘘嘘吗?”,在得到拒绝后,仍然不依不饶:“你这什么膀胱啊,都坐在这儿俩小时了,功能太强大了吧?”
“远儿,咱中午去吃砂锅吧?”
诸如此类。
于铭远认为杨臻好像是有什么孤独过敏症之类的病,就连上厕所都要随便拉着谁和他一起。
于铭远很烦,他只能更加沉默,在某一天再次被杨臻堵在宿舍里求他陪杨臻去吃小龙虾的时候,于铭远终于发火了。
“让开!”
“哎呀,瓶盖儿,快快快!录下来录下来!这是于铭远同志这周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得纪念下。”杨臻笑着扭头对何小平说。瓶盖儿是杨臻给何小平取的外号。
“脑子有病就去看医生。”
于铭远打工快迟到了,他懒得和杨臻纠缠,冷着脸推开杨臻,大步朝门外走去。
没有人不爱面子,当着宿舍张洋洋和何小平的面这么把杨臻呛了一顿,就算是个泥人也该发脾气不再来找自己了吧,于铭远这样想道。
杨臻其实并不把于铭远的这些冷言冷语放在心上,他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在一个家庭关系健全的环境中长大,对于周围的所有人都抱有着很单纯的同理心和善意。他看的出来于铭远家境不太好,性格也有些孤僻,每天独来独往的,除了打工就是学习,才十八岁就过得像个苦行僧一般。这让善良又开朗的杨臻同情心迅速泛滥起来。
既然是同班同学,又是一个宿舍的舍友,杨臻拍拍胸脯,那自己当然有义务要帮助于铭远,乐于助人可是杨臻的人生座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