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国事,楚稚这边的当务之急还是自己的难言之隐。
这不是小事儿,还是要有信任之人帮扶自己才成。
如今庞州不在身侧,他所依赖的只有楚姝。
听完安太医所言,楚姝一下子就哭出来了:“陛下……”
“哭什么?”楚稚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自嘲道:“怀孕而已,又不是得了绝症。”
“都怪奴婢。”楚姝抽抽噎噎:“若是当初不用那松子草陛下也不至于如此……”
“好了。”楚稚温柔打断她:“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当时为了掩盖特征,也是没有办法才那么做的,记住,无论以后出了什么事儿,都和你当初的做法无关。”
楚姝抽抽噎噎道:“那您要如何做呢……此事要不要给陛下说啊……”
楚稚淡淡苦笑道:“你觉得以他的性子,能接受此事吗?”
楚姝怔住。
雍国那位性子甚是保守,就连娶男妻都觉得是耸人听闻。
若是知晓和男子还有了个孩子……
楚姝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说不定雍国那陛下还会将孩子视为妖孽呢。
楚姝悄悄凝望着楚稚。
她的陛下长得宛若仙人,想必那孩子一定也长得玉雪可爱。
有她这个姨姨疼,才不能让坏人欺负了去!
*
楚稚一出意外,楚国上下登时人心惶惶。
之前的这段时日,陛下和右相虽然剑拔弩张,但因为这两股力量互相牵扯,而达成了奇妙平衡。
如今陛下受伤,本来就弱的身子想必更是雪上加霜,如同本来稳定的天平如今却眼看失衡。
他们这些在朝廷中浮浮沉沉的人,也不晓得以后要何去何从。
大殿中。
楚稚皱眉思索。
虽然涂曜此时鼓励他一口气荡涤右相,但楚稚心里还是不太有底气。
毕竟右相树大根深,他不愿将涂曜卷进这趟浑水。
涂曜道:“之前想要从长计议的是朕,如今兄长却开始犹豫了。”
楚稚喝着茶道:“……嗯。”
“兄长按照朕所说的去做,定然万无一失。”
涂曜缓缓道:“还是用兄长之前的计谋,只需称病不出,毕竟当兄长身子不适,这些牛鬼蛇神都会蹦出来”
“只是右相吃了上次的亏,如今甚是严阵以待,所以我们想要动他,一是要放松警惕,二是要快。”
“让敌人放松警惕的最好方式就是不着痕迹的示弱,比如,兄长可以将京城周边的步军全被调入京城并故意让右相得知。”涂曜沉稳道:“之后,兄长可以派心腹去他府中表达危难之时的倚重,传达宴请以骄其心,从而让他放松警惕。”
“他定然会赴约,等到酒酣耳热之时,我们利落动手,不留后患便可。”
楚稚点头道:“孤这就拟旨,按陛下所说的去做。”
涂曜望着楚稚执笔的白皙指尖:“兄长就没有半分疑朕之心吗?”
楚稚抬眸,眼底一片清明:“也许陛下会在旁的事上骗我,但在此事上定然不会——毕竟此事有关宝华,而陛下来楚,也是为了给宝华报仇。”
若不是宝华,涂曜日理万机,又怎会在楚国蹉跎这么久。
若不是宝华,纵使自己受伤,想必他也不会如此焦灼的想要拿下右相吧。
楚稚摇摇头。
自从怀孕之后,自己的情绪倒是愈发难以捉弄了。
甚至可笑到吃起了宝华的醋。
*
待到事情布置好,孟守便亲自去了右相府。
右相倒是没有难为,甚是客气的接见了他,单刀直入道:“陛下病情如何了?又开始玩不让我们探视的把戏?”
孟守叹口气道:“这次和之前的形势不同,陛下是真的受伤颇重,这次派我来宴请右相,也是在这危难之时倚重右相……”
“孟兄言重了。”右相灼灼看向他:“这次宴会是陛下所请,还是还有旁人?”
孟守一怔:“旁人,你是指?”
右相冷冷一笑:“涂曜他身为雍国国君,怎么会这么好心滞留楚国帮我们处理内政,八成是狼子野心,想要用兵不血刃的方式夺走楚国的大权罢了。”
右相道:“这次本相无论做什么,那都是为了楚国的江山社稷不落于外人之手,孟兄一定要明辨大是大非,和本相站在一处啊。”
孟守立刻拱手道:“陛下也是此意,不论我们之前如何,那都是楚国内政,如今虎狼环伺,这次陛下特意请右相进宫,也是想悄悄商量此事。”
右相待到孟守出去后,才重重冷哼一声道:“之前防着本相,如今还不是像个狗一样来求本相!不是和雍国国君情同手足吗,他这一受伤,便知道雍国那位多么狼子野心了吧。”
右相下属趁机询问道:“那这宴会您去吗……”
“去!当然要去!”右相道:“若是不去,怎么能看到那病秧子求我的样子啊!”
“听说陛下还将京郊周围的军队都调回了京,”下属轻声说道:“只是不知目的何在。”
“也许是发现自己病越来越重,也许是觉得被涂曜控制慌神了……”右相道:“总之是外强中干的表现,根本不用怕他,不是本相夸口,那病秧子求本相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
一波未平,楚国钦天监又传出天降异象。
横贯中天的月亮竟然被逆行而聚的四颗星辰遮挡,而这些星辰按照方位,皆是来自北方。
结合涂曜来楚,楚国国君跑马坠伤,众人心中皆是惴惴不安。
望着那扇紧紧闭合的殿门,一时之间,大家心中生出风雨欲来的恐惧。
*
内殿之中,楚稚懒散躺在椅上,喝着安太医给他熬的药汤。
这些时日他也不能走动,只需要负责“装病”蒙混世人就好了。
他不去想太多旁的事,便安心养着身子。
甚至一边放出自己茶饭不进的谣言,一边偷偷让殿内的小厨房给他做小甜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