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奕双手被绑在身后,背靠卧室门边的墙壁坐着。
房内橱柜抽屉都被拉出来,东西被翻得杂乱无序,衣柜门大敞着,一个黑影嘴里叼着根小手电,正蹲在大敞的衣柜门前输密码。
一声轻微的电子提示音响起,藏在柜子里的小型保险箱“咔哒”弹开了。
黑影翻出两张银行卡,还有房本、首饰盒。
安奕一边试图挣开腕间绳索,一边对黑影说:“你还在假释期,犯不着做这种事。”
黑影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
眼神中的恶意,像毒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安奕强自镇定:“你可以把钱拿走,重新开始生活,我不会报警。”
闻言,黑影轻嗤了一声,他把银行卡揣进兜里,拍了拍手里的房本,起身走向安奕。
手电强光倏地打在脸上,安奕双眼刺痛,歪过头去。
徐进在他面前蹲下来,手捏着安奕的下巴强行把他的脸扳回来,粗粝的手指恨不能要把骨头捏碎一样,安奕疼得皱起了眉。
“这几年,看你日子过得不错吧,”徐进眼神平直地看着安奕,“把这栋房子赎回来了,债是不是也还完了?”
安奕抿紧唇不说话。
徐进忽然用房本,扇了两下安奕的脸。
力道不重,但侮辱性十足。
“我倒是挺好奇的,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严琛那小子的?你魅力可以啊,吹一吹枕边风,就能让那个小傻逼把老子往死里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奕歪着头,脸被拍红了。
“装傻?!”徐进恨恨地啐了一口,“你不就是卖屁股给那小子操的吗!”
他把房本甩到安奕头上,亮出一柄蝴蝶刀,“你爱让人走后门你早他妈说啊,我要是知道你跟严琛是这种关系,我们至于闹这么僵吗?”
刀刃甩出又收折,几次之后,刀背忽然压上安奕的脸颊。
力道之大,好似要硬生生将这张脸划成两半,疼得安奕咬紧了牙根。
“就算姓严的把你玩腻了,但冲你这张脸,外面应该有的是人乐意搞你。你躺平,我收钱,出去让人搞个三五年,咱们之间的债不也就抹平了嘛。”
污言秽语,多听一句都难受。
安奕绷着脸说:“你说这些都没用,赶紧拿着钱走,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
“就这么两张破卡想打发我?!”徐进用手电照了下自己的脸,皱纹如沟壑横布眼角,头皮虽然剃得几乎能看见青色头皮,但在强光照射下,白头发还是无所遁形,“我他妈在里面蹲了十年!现在家散了、钱没了,你一句没发生过就能补偿我?”
“是你犯错在先!”安奕用力挣着背后的绳索,拖延时间:“如果你合法经营不惹事,怎么也不会进去坐牢。你难道还没受够教训吗?赶紧离开这吧,卡里的钱足够你生活一段时间,出去找份正经工作……”
“闭嘴!轮得着你来教我怎么做吗?!”
徐进冲他比划着蝴蝶刀,刀刃反射瑟瑟寒光。
这时楼下传来玻璃碎裂声,紧接着齐文星的叫声响起来:“安奕!安奕你在吗安奕!”
徐进内心一凛:“来得还挺快。”
他一把拽过安奕的胳膊,刀尖抵在白皙的脖子上。
安奕手掌最宽处卡在绳索间,还没完全挣开,他忙出声稳住徐进的情绪,“趁现在事情还没闹大,你还有回头的余地。”
“回个屁!老子早就被逼到绝路上了!”徐进拽他到身前,右臂横勒在安奕颈间,刀尖卡在动脉处,迫使他站起来,“严琛找人让我在里面不好过,那我出来怎么也得让他放放血才公平。”
他一手撩开安奕耳边的碎发,冒出胡茬的下巴几乎贴着安奕的耳廓,像毒蛇吐着信子一样阴冷黏腻,令人脊背发凉。
“我看你跟严家那个宝贝金疙瘩感情挺好的,你说你在他心目中值多少钱?”
安奕嫌恶地尽量把头远离他,低声说:“你打错算盘了。”
徐进充耳不闻,浑浊的眼底涌动着贪婪:“我觉得我能从他手里套出七位数。”
“你高估我了,”手腕快被勒断了,安奕咬着牙暗自用力,“严琛在外面养的情人多到数不过来,我在他心里根本排不上号。”
楼下齐文星还在大叫安奕的名字,楼梯口却迟迟不见有人过来。
徐进一边探头往卧室外看,一边紧紧勒着安奕的脖子,分心和他说话:“你当我好糊弄?!那天你俩亲嘴我都看见了。”
“我骗你干什么,”安奕蹙眉道,“不然你看我保险柜里怎么是空的?严琛对他的情人一向很大方,买房买车都是小事,我跟了他这么多年,连块像样的手表都没混上。”
“……你给老子闭嘴,少诓我。”徐进再次探头往二楼走廊上看,安奕余光瞄到卧室阳台上悄无声息翻过栏杆的高大身影,心里一震。
严琛一眼和他对上视线,竖起手指放在唇间,示意他不要出声。
安奕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严琛一步跨到夜色深处,手轻轻搭上阳台滑门。
为了不惊动徐进,安奕假装站立不稳,挤着徐进半个人退出了卧室门口。
阳台进入了他的视野盲区。
安奕恳求道:“放了我吧,如果你要钱的话,完全可以换种更温和的方法。正好我也跟他腻了,准备卷点钱远走高飞,我要他一千万,到时候跟你对半分,你觉得怎么样?”
楼下齐文星叫得徐进心里发毛,目光一直警惕地盯着楼梯口,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烦躁地命令安奕闭嘴,“再说一句话,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安奕不说话了,目不转睛地望进卧室,心跳加速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感觉呼吸都困难。
卧室阳台的纱帘被微风吹起一角,安奕很轻地眨了下眼睫,下一秒,黑暗中闪现的高大身影攫去了他的全部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