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越想说什么，又没有力气说出口。靠在木箱上，半阖着眼，他吃力地朝团长说，“团长……杀鬼子，不要……管我，不然白……救了……”

夏德云低头看了沉沉欲睡的武越一眼，抿起嘴，皲裂的手将腰间的手榴弹拿起，他怒吼着，“兄弟们！给我炸……不要让他们还有机会活下去——”

他们身后的士兵将手里的手榴弹不断地扔向敌人的坦克。炸弹在坦克上、在地上不断地爆炸，掀起一阵阵尘土和碎片。

浓烟滚滚，战士们见鬼子的坦克失去控制，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向鬼子们发起了冲锋。

此时的王显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在给一位只有十七岁的士兵包扎伤口。

还没成年的士兵，捂着伤口，一丝呻吟也没发出声，额头流下的冷汗，打湿了他额间的头发。

王显博拍拍他的肩膀，“男人怕疼，流泪，都没什么丢脸的，疼就喊出来！”

年轻的士兵正想说什么，突然从战场上跑来一名士兵，他大叫着，“王显博！王显博——你兄弟在叫你，人在哪！”

王显博以为武越需要他，还暗暗自喜，他迎面走了过去，说道，“我是王显博，他在哪？有什么事找我……”

来找他的士兵，眉眼间流露出一层伤感，他用手指了指战壕上面，“武连长他中弹了。”

中弹了！王显博突然就慌了，这么多年大家都好好的，除了一些小伤小病，没遇到过什么大事。

他的心跳混乱而急促，连爬带跑的出了战壕，便看见十几米开外的武越正靠在子弹箱上。

他的身后，第八路军的士兵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没有退缩。

王显博跑到他面前蹲了下来，他哆嗦着唇，“怎么就中弹了呢？”

一旁照看武越的战士说，“连长是为了保护团长才……”

武越打断士兵的话，声音虚弱，“兄弟……麻烦……你离开一下，我有点私事对他说。”

看着士兵走远，王显博伸手就准备查看他背后的伤。

“没用了，背后漏成筛子了，血流光后，也差不多了。”连着说了几句话，武越的嘴角已经慢慢涌出鲜血。

“乱说什么，我们回去找连珏，我不信他治不好你！”王显博红着眼，拉起他的手。

武越突然笑了，他说，“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我可以回去了……我不后悔我的选择，当所有的枪对准团长的时候，我当时却想的是，夏团长不能死，死了这场将要胜利的仗，就白打了。”

武越此时好像回光返照一样，他的精神状态宛若平常。

他望着远处的南市城区，静静地说，“来到这个时代，我才发现不仅物资缺乏，人才也缺乏。成为一个团级干部得打多少仗……”

说着说着突然他就哭了起来。

“我只是因为他是团长我才救他的，我不想输，我不想输掉这场战争，我不想南市没有挽回的余地……”

王显博早已泪流满面，他张着嘴，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使劲摇摇头，很想说没关系的，你做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