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易的担架从夏冬春寝宫里抬出来。
担架上的人头发虽然绾着,却面容枯槁。
眼睛深陷,眼圈是青的的,脸颊不见肉,颧骨高高突出能戳死人。是夏冬春!
觅秋拖着个包袱从大殿冲出来,直奔到周宁海脚边扑通一声跪下,“周公公,就让我进去陪我家小姐吧,我也要去冷宫。”
担架上的夏冬春两只手像两只瘦削的鸡爪在空中乱舞乱抓。
她嘴巴里张合的弧度那么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脸上全是悲伤却看不见一滴眼泪。
宝鹃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越捏越紧透不过气。
“什么东西,冷宫也要去,贱坯子!”
周宁海朝觅秋啐了一口,提起他那条瘸腿朝觅秋用力踢过去,却踢了个空。
觅秋似乎没注意到周宁海的举动,仍低着头扯着嗓子哭。
“一起滚!”周宁海嘴角露出烦躁阴狠的表情。
夏冬春的担架已经抬到院门口,觅秋一听可以一起去,给周宁海磕了个头轻快起身。抹了把眼泪往担架那边快步走过去。
“小主,小主,觅秋陪你,不怕。”她的手抓住夏冬春的手带着哭腔柔声安抚。
夏冬春却拼尽力气甩开觅秋的手。她一只手撑着上半身抬起头,一只手奋力将觅秋往后推,觅秋没站稳倒在地上。
夏冬春的嘴开合着说着没声音的话,然后伸出手指向觅秋,往外一挥,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一字。
她昂着头转过脸看回延禧宫,她的眼神像一把千年寒冰做成的锋利的刀,从延禧宫里的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
宝鹃打了个冷战,担架抬出了院门。
觅秋哭着爬起来又追了出去,周宁海斜着眼睛环视了一圈延禧宫,“两位小主要好好的,可别学着夏常在惹了娘娘生气。”
说完甩了将衣袖一甩带着太监走了出去,院里安静的出奇。
“晦气。”富察贵人一甩手帕扭腰进了自家大殿。
陵容扶着菊青像一尊石像一样没有表情,菊青已是面如土色。
“菊青姐姐快躲好。”刚进大殿就听到宝鹊的声音,“颂芝姑姑来了。”
“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来了就来了,我有什么好躲她的。”
菊青还没有从刚刚的悲伤情绪中抽身出来。
宝鹃看陵容坐在桌子前,已经翻开了经书。
看来这几天她抄了不少,旁边放着一叠抄好的纸张。
“小主要你躲好是有远见的,昨天颂芝姑姑就打了一个叫菊香的丫头,说是手脚不利索。”宝鹊说完拉着菊青往后厅走。
大殿里只剩宝鹃和陵容,陵容像是没听到这些话,往砚台里加了两匙清水刚要拿墨宝鹃就赶上去拿了墨开始磨起来了。
“小主安心写字,这点事奴婢做就好了。”宝鹃讨好笑道,“奴婢知道错了,往后对沈贵人一定毕恭毕敬,言语上不会有一丁点冒犯,小主就原谅奴婢吧。”
陵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翻开经书开始念诵起来,边念泪水边往下滴。
宝鹃知道不是因为她,抽出手绢给她擦,她却用手抹掉泪水,“宝鹃啊,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