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之没想到她说的话如此直白，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和两位兄弟聊天的时候，大家就都说，他们之间地位悬殊，谈裳绮未必肯，或者说，未必敢跨出那一步，跨出那超越阶层的一步。

他想了想，“我不否认咱们之间的差距，但是我没有觉得你傻，我就是把你当成朋友在聊天的。你说我高高在上，其实我反而很羡慕你，活的恣意潇洒。”

谈裳绮笑笑，“那是没办法。笑一天也是一天，哭一天也是一天。我们这样讨生活的人，如果自己再想不开，那就真的别活了。要钱没有，要有点质量的生活没有。除了傻乐呵，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是快乐的。”

“你也是这样的状态，这样的想法吗？”

“差不多吧。不过我还是觉得活着就有希望，我希望自己能努力努力，过上比现在更好一点的生活。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攒攒钱还是能办到的。”

顾怀之点点头，“嗯，你能办到。”

“顾总，我不是诉苦哦，我只是聊天，并不是要您……要您做些什么。”

“别解释了，越描越黑，”顾怀之看她有点惊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不经逗，我开个玩笑。”

“您吓死我了！”

“我刚才说的羡慕你，是真的。我看起来什么都有，不过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我们这种家庭，很少有温情。圈子里的夫妻，各玩各的大有人在。家里遇到点什么事，就会被逼着联姻。管你有没有对象，管你爱不爱，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就要为这个家牺牲。

你认为自己和我不一样，我姑且采用一下你的说法。你和你的朋友都是普通出身的人，你们会这样吗？顶多就是父母和家人看不上你找来的对象，让你分手，哭一哭闹一闹，也许父母就妥协了。但我们，你口中高高在上的人，哭闹都没用，因为不联姻，你就是弃子了。家族有的是愿意联姻的同龄人。旁支家族，削尖脑袋要取代掌权的家族，正愁没办法呢。”

顾怀之一下说了这么多话，谈裳绮有点听蒙了。她想了想，“我还以为您说的是电视剧里的，原来现实生活中，真有这样的事！”

“多着呢。所以你看，我才是可怜人，要不是我看起来有点权势，要不是顾氏集团做起来了，我就是婚姻不能自主的提线木偶。又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谈裳绮笑了，“您也说要不是了啊！那位楚小姐，还有齐小姐，您不是都拒了吗？可见，您也没有那么可怜，偷着乐吧！”

“谈秘书，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了，我放弃了一切，想做一个像你这样自由自在的人，你又会怎么看我？”

“从世俗的评价来看，我会说您傻。从我个人的角度，我会敬您是条汉子。”

顾怀之轻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那时候，你就不会说什么天上地下的话了吧？会把我当朋友吗？”

谈裳绮鼓起勇气，“我觉得，我们刚才的谈话，就挺像朋友的。”

顾怀之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抱歉拉着你聊天，让你不能睡觉。”

谈裳绮也觉得挺奇妙的，凌晨两三点，她和她的顶头上司在总统套房的主卧里，聊他们能不能成为朋友。

“那顾总，您现在觉得怎样？”

“还是头晕，今天实在喝太多酒了。”顾怀之有意卖着惨。

“那您睡吧，我在客厅坐着好了。您哪不舒服了，您就叫我，”她看着顾怀之没说话，反应了一下，赶紧道歉，“对不起啊，顾总，我没别的意思，我考虑欠妥了。我知道这样不合适，我回我房间了。”

顾怀之舍不得她走。即使不在主卧，在同一个房间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