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鸿光喉咙干涩。
半晌,将脑袋垂得更低,“对不起。”
“鱼肉已经凉了。”教授扫了一眼饭盒里的酸菜鱼,十分不高兴。“怎么又放了酸菜?”
马鸿光举着筷子的指尖一颤。
他明明跟饭店的厨子说的是“来一份酸菜鱼,不要放酸菜”。
厨子大概是觉得“不加酸菜算哪门子的酸菜鱼”,出于一种吃货的执念,最终还是强行加上了酸菜。
“……怪我没有检查清楚。”马鸿光额角的汗水,流淌得更欢快了。
他知道,他不能以“没时间检查”为由进行辩解。
老师只看结果,从不听解释,更不会考虑可行性。
教授哼了一声,终于接过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尝了尝,“呸”一声,全吐在马鸿光脸上。
“这是死鱼肉?你跟了老师两年多了,难道会不知道,老师只吃现煮的活鱼?”
脸上黏黏//腻腻的一团,分外难受。
马鸿光不敢去擦,将脑袋垂得更低,姿态也更卑微,“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就知道说对不起!养头猪都比你好使唤!”教授猛地站起身,将桌上饭菜全部扫落在地。
有一块鱼肉不小心溅到教授的皮鞋上,留下一滩黄褐色的痕迹。
教授眉头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用命令式的口气说道:“趴下,舔干净。”
屈辱和悲哀,自马鸿光心间腾地升起。
教授等了三秒钟,见他傻呆呆地站着没有反应,径自朝他膝弯一踢,踢得他一个膝跳反射跪倒在地。
“小马,你是农民的儿子,应该知道食物的可贵。听话,别浪费食物。”
马鸿光保持着跪地的动作,一动不动。
教授整了整衣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语气平淡地道:“我记得,国奖名单很快就要出来了吧?”
国奖是国家对于优秀研究生的奖励,以现金形式发放,这是马鸿光最重要的学费来源。
他辛辛苦苦苦一年,才跻身挤入获奖名单。
而教授短短一句话,就能毁掉他一整年的努力。
马鸿光心头苦涩,慢慢地趴伏下来,对着沾上饭菜的皮鞋凑了过去。
等他清理干净了皮鞋,忽然腰上一凉,一只苍老的大手掀开他的T恤,摸//到了他腰间。
“几天不见,小马你又壮了一点啊。”教授狠狠拍打着他的屁//股,“快趴好,让老师来骑一骑你这匹蠢马。”
屈辱的泪水,自马鸿光眼角滑过。
他忍耐着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幸运吗?
曾几何时,他也以为能够被教授看中保送读研,是一件幸事。
而现在,这已经成为束缚他的一道魔咒。
半年,半年……
马鸿光默默计算着年限。
他已经熬了两年半,只差半年,他就能够解脱了。
就差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