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位置偏僻的店铺之后,白忘冬在鬼市里转了一圈,想要看看有没有能让自己心仪的东西,但很可惜,虽然鬼市里的好东西不少,可能入他眼的真没有几个。
被他瞧上的那些,也是他现阶段用不到的东西。
这么一转,结果有些意味阑珊,所以白忘冬就直接离开了鬼市,走的和来的时候是一样的路径,光桥,小舟,花船。
等到小船靠岸,白忘冬这才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家去了。
他估计这段时间盯着他的眼睛不会少,锦衣卫里的派系本来就杂,纪纲手下的亲信绝对不会少,刘庆荣之前也如实交代了这里面具体的情况,被派来盯着白忘冬的人不止是只有他一个,现在在他住所的周围,已经被布置上了极为繁密的眼线。
这些眼线的任务不是抓他,就仅仅只是盯着他而已。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们并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白忘冬杀了黄岭劫走了那一船的货物。
白忘冬只是在这个怀疑名单里排在前几位而已。
刘庆荣是专门调查他的,可他的死和“白忘冬”绝对不会扯上半点的关系。
总所周知,他白忘冬专修寒气,而刘庆荣是死于毒杀,他那几处购买下来的宅院用的也全都是匿名,不会有人查到他一个试百户手下有着这么多的房产,刘庆荣的死亡地点会有一个重新的选址,这个选址的地点白忘冬不清楚,但绝对不会和他扯上半点的关系。
鬼市虞夫人,就是刚才那家店铺的老板娘。
别看白忘冬找上的只是一家位置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小店铺,可是实际上,虞家的生意占据了鬼市的大半江山,甚至连那艘承载着整个鬼市的灵舟,虞家都有绝对掌控权。
虞夫人说是鬼市的无冕之王都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有她处理刘庆荣的事情,这件事会变得特别简单,在刘庆荣身上有关他白忘冬的所有可疑痕迹全部都会消失,南镇抚司是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查到他的头上的。
更何况,他还特地给虞夫人找了个背锅侠。
一个在名义上还活着的死人,这是多好的替罪羊啊。
他现在只要默默地等着被虞夫人处理过的刘庆荣的尸体被人发现,这些人的视线会瞬间从他的身上转移。
刘庆荣的尸体,就是他洗刷嫌疑最大的工具。
“早死早超生。”
多好的祝愿啊。
……
白忘冬的家位置几乎已经到了应天府的郊外,这里偏僻得比虞夫人的店铺还难找,几乎很难见到人烟。
从住所的位置来看,基本上就能猜到之前的那个白忘冬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了。
虽然自己也和他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来到熟悉的院门前,白忘冬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周围扫了一遍。
纪纲的人在这边安插不少啊。
基本上把整个院子的四面八方都能看个清楚。
随意地笑了笑,白忘冬没有在乎这些,他直接推开门走入了小院当中。
在黑风山待了一个多月,他还真的挺想念这里的。
可惜就是他的鬼灵想要维持实体必须需要他的灵力,不能离他周围太远,要不然的话,等以后他可以专门在家里放一只鬼灵看家,倒也不是为了防着什么坏人,就是单纯的想在他长时间离家的时候能帮着打扫一下院子。
这一走一个多月,院子里的灰尘累积的是真吓人。
白忘冬咂咂嘴,看来今天晚上是不能早早睡觉了,要是不把这些处理干净的话,他睡不着的。
视线在院子当中环视一周,但是当他看到那块立在梨花树下的无字碑时,他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青果酿,缓步向着它走了过去。
“我回来了。”
“我之前听说,你也不爱喝酒。”
白忘冬打开青果酿水壶的盖子,向下一转,壶里的青果酿垂直涌出朝着下面浇去。
“青果酿很合我的口味,所以我想,它应该也会招你的喜欢。”
白忘冬对着无字墓碑喃喃自语着。
这块无字碑下,埋着的是某个人的骨灰。
白忘冬其实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白忘冬还活着那会出现什么情况。
可能会被吓到吧。
毕竟这大概率是一个了解你能够堪比了解他自己的人。
“我本来以为,如果这里是平行世界的话,你应该会过的比我好的。”
白忘冬蹲下身子,双手托脸,和这无字碑平视。
“我总觉得,应该不会有比我更惨的白忘冬了。”
“你说巧不巧,我也是孤儿,不过比你强一点,我至少是个父亲健在的孤儿,是不是每一个世界的白忘冬都活得这么惨呢?明明父母双全不应该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吗?”
“对了,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日记里也没写。我名字是妈妈起的,她在某年冬天遇到了我那人渣父亲,后来就有了我,她说她想忘了那次相遇,于是就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你说她傻不傻,取这么个名字,那每叫我名字一次不就会想起来一次这名字的由来吗?这还怎么忘啊。”
“老天爷蛮残忍的,我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可是在她最傻的时候让她遇见了那个超级大混蛋,后来把我生下来以后,又为我操了十几年的心,然后,到了最后,还落得一个红颜短命的下场,就感觉……挺不公平的。”
“那混蛋老爹找上门的时候,我也想过,要不就直接跟着他回家,把他那宝贝如命的家产全都拿到手,然后我什么都不干,天天就是挥霍,当着他的面挥霍,我气死他。别看他总是把那蠢大哥夸到天上去,我要是想和他们抢,那个家里没一个人能抢的过我。”
“啧,可后来吧,看到他们一家人那么幸福的样子,我突然就想开了,你懂吗,就是豁然开朗,跟顿悟了一样。对啊,人家一家四口那是一家人,我和妈妈是一家人,如果不是有这层血缘关系的话,我们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和一群陌生人置什么气,得过且过算了,真要玩,也挺没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