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是静谧的。

除了偶尔有人发出一两声咳嗽，除此只有翻动试卷的窸邃声，以及笔和纸摩擦着的沙沙声，配合着考生们时而暂蹙的眉头，满是和谐却满是紧绷的氛围。

答题纸上落满酝酿了四年的字迹，论文纸上铺满四年的情话……时而翻纸的声响在其中荡起了涟漪，划破了这个氛围，打破了这个节奏，却也在笔尖的忙碌下恢复常态。

而相应的，秦枫他……

也同样不断地，用跃动的笔尖，不断地在素白的卷面上划下一个又一个整洁的、又充满自信地符号。

只是他的心绪，却远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镇定……

读不懂的理论，理解不了的电路图，记不起的单词语法，想不出的几何题辅助线和令人心烦的函数图像，这一切的一切，都曾经那么令人心慌……

而如今，却又那么地令人感叹。

感叹得几乎连不时走到自己身边，用最苛刻的审视，留意着自己每一个举动的教授，都可以忽视。

所以他自然也没有看到，那坐在自己右边的皮埃尔，不时扫向自己鄙夷眼神。

“这家伙，装得可真像。”皮埃尔在心底暗暗吐槽。

他不得不承认，这次试卷的难度，比以往任何一次理论科的笔试，都要大得多。

到处都充满了似是而非地选择，到处都充满了拐弯抹角地陷进……

有很多地方甚至连他自己——全校成绩排名30的自己，都只能没有把握地涂涂改改，才最终怀着忐忑与不安，把自认为正确的答案，写到答题卡上。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这可是战机机师的选拔，是全校只有几个名额，可谓惨烈绝伦地竞争赛。

或许，也只有老大杨铭那样出类拔萃的尖子生，才能真正做到淡定自若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看四周，那同样一个个眉头紧锁，或冥思苦想，或提笔悬空的同学。

然后就再一次把目光留在了左边那个奋笔疾书的身影之上，留在了他那摊大的，整整齐齐地写满了俊秀字迹的试卷之上……

哼！

装，接着装！

难道不知道过度的装逼，可是会变成傻逼的吗？

靠着丢硬币决定的选择题和信手涂鸦的论述题，不过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自欺欺人而已。

连我都没有十足把握的考试，你这个连过载都不知道的家伙，凭什么连个涂改的符号，都找不出来的啊？！

何况还是被教授死死盯住的前提下……

皮埃尔默默地想着。

然后默默地看着秦枫淡定地站起身，淡定地挥一挥衣袖，淡定地把试卷交到了柯克的手中。

“你……做完了？”教授看着眼前写得满满的卷面，狐疑地反问。

他已经整整盯了秦枫一个多小时了。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使以自己颇有自信地，老辣的眼光，也的确没有发现他有丝毫作弊的行径。

可……

眼前这写得满满的试卷是怎么回事？

柯克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呃，看起来好像是这样。”秦枫微微笑了笑。

并不算大的音量，淡定如常的语气，却在极静地教室里反射出惊人的震撼，犹如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所有的同学全都仰了起头，带着不可思议地凝视，瞪着眼前第一个交卷的男生。

怎么，会是他？

连全校第一的杨铭，都没敢第一个交卷，可是这个学渣，居然这么做了……

这究竟是因为对自己过度地信心，所以随便怎样都无所谓；还是已经彻底绝望，所以自暴自弃到破罐子破摔？

恐怕只能是后者吧！

这是那一瞬间，从每一个考生的心底，不得不掠过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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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现在公布，由防卫军考核办公布的，笔试成绩名单。”

克兰韦尔空军学院，这座专门为了庆典，与各种大型活动而设立的，宽阔的大礼堂里，整齐划一地站满了的即将毕业的学子。

他们中有穿着纯白色校服的战机系同学，也有身着浅蓝色校服的机修系同学……

但无论是哪种着装的学生，哪个面孔的人们，此刻都只有一种表情……

静默、庄严、肃穆……

即使人数已经多到了严重超过这个房间里空气净化器的最大负荷，然而却还是没有一个人，对越来越闷热的空气露出些微的不耐。

因为他们的心情都是紧张的。

为了即将公布的名单……

为了即将敲定的命运……

也为了此刻站在台上，正在对他们进行着终极宣判的校长。

“第三十名：森崎由纪！”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播音员唱出每个名次的时候，都把本应紧随其后的那个姓名，间隔得特别让人难以忍受。

仿佛是在考验着这些即将毕业的学子们，那紧绷的神经，究竟能坚持到什么程度一般。

“第二十九名：彭展镇！”

并且，随着每一个名字被唱响，都有一个人从座位上站起，然后在收下了包括了羡慕、嫉妒在内的，各式各样的目光中……

在响彻礼堂的，包括了艳羡、敬佩、懊恼在内的，复杂的掌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