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宗说:“师父的本领有二,一是武功修为,二是医道技艺。你聪明,学武功快,却喜欢研究毒药。愚兄蠢笨,学武功慢,对于医道却学得更多。”
曹守仁问:“你会解我配的毒药?”
罗宗说:“我不会。借助你给的半副解药,我配以针灸之法,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
“针灸?你哪来的针?”曹守仁还是不相信。
李惟忠等不及了,下令道:“给我上,抓住他们,不可伤了他们的性命,尤其是那个女的和那个老者。”
他的命令直接把莫如深排除在外,于是大部分的压力压在莫如深身上。顿时,刀剑作响,双方大打出手。
罗宗和曹守仁也以擒拿手对攻起来。
曹守仁还是不甘心,问:“你到底是怎么针灸的?”
罗宗边打边说:“你每日给我送的鲤鱼,我暗中留下了一些鱼刺,我是用鱼刺针灸的。”
曹守仁这才明白了。他心里有些失落,从小到大师父都夸他聪明,可师兄罗守道这一招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黑龙堂人多势众,罗红缨和莫如深渐渐落了下风。罗红缨身体沉重,行动有些不便。莫如深被很多人围着,体力渐渐不支。
罗宗一看情势不妙,说:“如深,红缨立刻到院中,不要在此久留!”
三个人慢慢向院中杀去。李惟忠冷眼旁观,曹守仁和黑龙堂的人紧紧包围着,没有一刻放松。
刚到院中,突然从房上跳下两个人,加入了战团,顿时三个人压力减轻了不少。
曹守仁一看:“原来是你们!”
来人是郑虎和吴瀚,他们不是来晚了,而是莫如深的安排。万一发生不测,莫如深不想被黑龙堂的人全部擒拿,所以留了一个后手。
负责策应的郑虎和吴瀚焦急在等在外面,直到刚才听见了兵器撞击的声音。他们才打翻了一进院的守卫,杀到二进院来。
李惟忠一看,有些着急了:“曹先生,绝不可放走他们,宝藏还没有下落呢!”
曹守仁明白李惟忠的意思,他抽冷子拔剑在手,挺剑向罗宗刺去。罗宗手里没有剑,只好抢到了一把刀,与曹守仁对攻起来。
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人仍是胜负未分。
曹守仁说:“师兄,没想到你对刀法也如此精通。”
罗宗说:“师父所知远超你所想象,师父所教内功心法注重武学的逻辑和修为,可惜你醉心于剑法,不曾好好思考。我用的刀法是在师父所教的基础上自己想出来的,是在如深的启发下想出来的。”
“他?”曹守仁看了莫如深一眼。
罗宗说:“唐朝韩愈有云: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行行行,不要说了!”曹守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两人刀剑相交,火星四溅。曹守仁突然斜着身子,挺剑朝罗红缨刺去。
罗宗大惊,用刀作为暗器朝曹守仁掷去。他自己也奔向了曹守仁,没料想曹守仁忽然把头一低,反朝罗宗刺来。
罗宗猝不及防,虽然尽力躲闪,但曹守仁的剑还是刺穿了罗宗右胸。情急之下,罗宗抬掌向曹守仁打去。
曹守仁与罗宗结结实实对了一掌,罗宗被反震出去。胸口和嘴里鲜血狂喷而出,后背撞在了柱子上。
罗宗用手扶住了拉杆,脸色惨白,忽然觉得手掌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掌中有一个发黑的针眼。
罗宗一指曹守仁:“你!”
曹守仁把指缝间的毒针甩在旁边的假山上,哈哈大笑道:“师兄,现在看来,论智论力,你都不如我。”
莫如深和罗红缨慢慢退到了罗宗身边,李惟忠喝住了手下。两人一边戒备,一边查看罗宗的伤势。
罗红缨哭着问:“爹,你怎么样了?”
罗宗用袖子擦擦嘴边的血,说:“红缨,如深……一定杀出去!不要管我!”
莫如深含着眼泪说:“不,师父,我死也要把你救出去!”
罗宗怒喝:“蠢才!我……要害中剑,还……中了剧毒,已然……命不久矣,为何救我?……记住,夺回掌门之剑……保护好红缨……至于宝藏……由你处理。如何……如何处理皆由你。记住了吗?”
莫如深说不出话来,使劲点点头,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来。
罗宗提着气说:“你听见了没有?”
莫如深使劲点点头:“师父,我记住了!”
罗宗使劲吸着气,说:“可惜,可惜!天……天不佑……大宋……记住……欲寻宝藏……图……”
罗宗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在那一刻停滞了。罗红缨大声呼嚎着,突然背过气去了。
莫如深急忙抱住她,用手试试鼻息,这才放心了一些。他拍打了罗红缨半天,罗红缨终于醒了过来。
罗红缨扑在罗宗身上,肆意地哭泣着。她突然转身,目光凶悍地看着曹守仁,捡起地上的剑朝曹守仁刺了过去。
莫如深怕罗红缨有事,也跟了上去。两人一左一右夹攻曹守仁,莫如深就如发了疯一样,只攻不守。两人勉强与曹守仁打了个平手。
李惟忠指挥手下,围攻了郑虎和吴瀚。寡不敌众,时间一长,只怕他们谁都走不掉了!
这时,只听大门一声巨响,一队蒙古兵闯了进来。双方只好先停了手,想看个究竟。
蒙古兵分列两侧,把双方包围起来,为首的人竟然是唐古特!
李惟忠有点吃惊,他和唐古特都算是七王爷阿里不哥的属下,平素里也算有点交情。
李惟忠问:“原来是大将军。您这是?”
唐古特左手摁着刀把说:“李龙之,不,应该叫你李惟忠。你欺瞒七王爷,化名李龙之。我只道你只是西夏贵族,谁知竟是西夏皇族,居然是李元昊的后代!你通敌,与宋人勾结,意图谋反。还不束手就擒!”
李惟忠没有否认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大将军何出此言!我何时勾结宋人了?”
唐古特一指莫如深:“他是谁?他不是大宋的官员吗?他周围这些人不都是宋人吗?你们在一起密谋什么了?不妨说来听听!”
李惟忠解释道:“大将军容禀。莫如深已经在大宋失势,我想将他策反,为蒙古效力!”
唐古特哈哈大笑:“何必晦言呢?你不是想利用他光复西夏吗?”
“你——”李惟忠非常诧异。他不能想象唐古特是怎么知道的。
唐古特突然变了脸,说:“姓李的,你把蒙古人都当傻子了吗?七王爷早就察觉到你对战事利弊不感兴趣,这些日子我一直派人监视你的行踪。你这厮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七王爷眼皮底下谋反了!说,宝藏是怎么回事!”
李惟忠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没有用了,于是横下了一条心说:“唐古特,你以为老子是泥捏的吗?想拿下我,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唐古特二话不说,抽刀在手,率人攻向了李惟忠。蒙古兵包围黑龙堂及莫如深一行,三方混战起来。
李惟忠和唐古特从院外,打到了厅里。李惟忠根本不是唐古特的对手,被打得连连后退。
李惟忠一直退到了屏风后面,他挥剑把屏风甩向唐古特。唐古特来不及躲闪,举刀把屏风砍为两半。
唐古特定睛再看时,李惟忠已经不见了踪影,却发现书柜与墙壁之间似乎有一道缝隙。
他推倒柜子,向里观看,墙上赫然有一个洞口。他刚想进去,却被手下劝住了。
他一想也对,李惟忠十分奸诈,万一里面有消息埋伏,那就不好了。他令人取来火把,带齐防护用具,这才进去了。
与此同时,院里的激战还在继续。曹守仁一看李惟忠自己跑了,也拿定了主意。他趁混乱之机,飞身跳上了墙头。
莫如深大喝一声:“把掌门之剑留下!”
曹守仁满脸讥讽地说:“留下?你有这本事吗?”
莫如深不再说话,自己也跳上墙头,再次与曹守仁打在一处。然而他终究不是曹守仁的对手,十几个回合下来,被曹守仁一脚踹下了墙头。
他眼见曹守仁要跑,自己又拦不住曹守仁。情急之下,他喊道:“曹守仁身上有藏宝图,不要让他跑了!”
唐古特的副将穆樟柯立即下令:“给我追,不要让他跑了!”
蒙古兵立刻像潮水般涌向了曹守仁。曹守仁站在墙上冷笑连声,心想:“你们连轻功都不会,如何拿我?”
跳出院子后,曹守仁很吃惊。他还是低估了蒙古人,不仅院里有蒙古军队,街上也有大量的蒙古军队。
曹守仁干脆横下心来,一路杀过去,看准机会再逃。他暗骂莫如深奸滑,自己又被莫如深摆了一道。
由于罗宗的尸体还在院里,莫如深、罗红缨、郑虎和吴瀚一时恋战,想把尸体带走,最终被穆樟柯活捉了。
李惟忠和曹守仁都没抓到,唐古特十分恼火,只好把莫如深一行带回去见阿里不哥。
阿里不哥看到莫如深,眼里闪出点点寒光。
阿里不哥说:“你就是莫如深,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大名鼎鼎的莫如深竟然是一个满脸沧桑,略显油腻的中年汉子!”
莫如深没说话,只是看了看他。
他看看莫如深,说:“为何不说话?难道本王不配与你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