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时路边但凡能种出菜的地方都有人及,当初虽运来不少粮食,但都是一些谷物,盐碱地连野菜都十分难得,也不怪百姓跑出大老远,不辞辛苦的种些青菜。
除却这些,每一旬需上交一百担蜂窝煤充做“保护费”,就如此还是看在是宋记蜂窝煤厂的缘故。
宋微月问其中缘由,原来负责这一片区域的大蛮部落正巧是宋记的老主顾了——阿捷格部落。
原在大蛮便因为其部落人口少,颇受排挤,占不住丰茂的草场,自然也无力养出满足已需的牲口,如此冬日所需的食物、干燥的牛粪(对应柴火)自然不够。
大昭对蛮民本就歧视,哪怕愿意买卖也总要以高出一大截的价格才愿意出售相同的货物给蛮民,宋记虽并未救助,可愿意以大昭百姓购置的价格出售货品,对其部落而言,就是一种恩情。
阿捷格部落在大蛮的势力划分中属于小型部落,此番也是被迫裹挟,发兵大蛮,可地位低下,颇受排挤。
盐碱地地处偏僻,其他部落看不上,自然而然便将这一块划分给阿捷格部落管理,没想到宋记正好处于这片地区。
阿捷格部落睁一睁眼闭一只眼,象征性一旬收百担蜂窝煤,除了自身兵力不丰,不想徒增伤亡,很大原因也不想得罪宋记。
谁能知日后会不会遇上天灾,留一条后路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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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顺公主的车驾入雍州府这一日,万人空巷。
不论战争结果如何,不论因战败赋税又加重了几许,这一刻,百姓对于这个即将被送入大蛮的十八岁少女,终究是怜悯居多,瞩目哀怜。
平顺公主掀开车帘,面对百姓无声的注视。
“微水,你说,如今我那位至尊至爱的父皇,怕是该头疼了吧?”轻蔑的嘴角,难掩讽刺之意。
自己的出嫁,虽是解决了一时之外患,可却将内患激发至无可调和的地步。
她的那位自以为是的父皇,以为以一人之力,可将世家尽数拔之,殊不知,这世家如那春之韭菜,割完一茬,便会有新的一茬长出来。
世家虽如跗骨之毒,可同时又何曾不是万毒之首,压制了其他势力的滋生,便是要拔出,也该徐徐图之,内而分之,左右制衡,而不是短短几年,以雷霆手段除之,如此,只会引起其他世家抱团取暖。
先是宋氏,再是秦氏、梁氏、王氏,她那父皇,看似赢的盆满钵满,可实则是站在悬崖之巅,如今自己这一出嫁,更是在烈油之中,加入一瓢凉水,看似降温,实则烈油浮水,迟早炸锅。
一位为了皇权之上,连亲生子女都能舍弃的皇帝,失了臣心,逼的臣下为了自保只能与之对立,何其可笑。
宋善若低眉掩住眸中厉色,默不作声。
索性平顺公主也无需旁人附和,自母妃被降位,自己被迫悔婚始,也就看透了这皇权之下,没有父父子子,只有君君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