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看了一圈,赫然发现其余十九名学子,包括丹吉在内都是未及弱冠的年轻男子。他们即使有胡须的也是一层毛茸茸的小毛茬,不像自己,人中处是一大块浓密苍翠的八字胡,要多突兀有多突兀,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叶蓁急忙低下头来,把包裹抱在胸前,把下巴埋进包裹里,像一只逃避的鸵鸟。
出发的时辰到了,只见一位文官从赞普的大帐里走了出来,大声宣布着:“赞普昨夜不胜酒力,不能前来相送各位学子。赞普有命,令各位学子在大虞勤勉向学,虚心求教,等你们学成返回的时候,赞普会为你们设宴接风。”
叶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亏哥哥喝多了没来,要不然自己这小胡子说不定就被他眼尖识破了呢。
学子们一一上马,再加上几辆牦牛车,数名侍卫和向导,队伍倒也规模不小。大家在与亲人朋友的道别声中,踏上了前往大虞都城永安的旅途。
拉泽在人群中大喊着:“丹吉!一定要多写信!——虽然我不识字,我会让别人帮我看的——”
“哎?卓嘎,你看那个人骑的那匹马像不像踏云?”拉泽指着叶蓁的背影说道。
卓嘎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像,踏云比它威风多了。”
“说的也是哦。”拉泽点了点头。
见送行的人群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叶蓁凑到丹吉身旁,低声问道:“贡甲怎么样了?”
“他啊,还在睡呢。那些酒足够他睡到下午了。”丹吉笑眯眯地,“以后你就是贡甲了哦!”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选贡甲呢?”
“因为他对于被选中去永安很苦恼,跟我说过很多次不想去,又不敢违抗赞普的命令。咱们这是帮了他一把呢。而且贡甲平时天天呆在寺里,这十几个人都不认识他。”
“那哥哥知道了会不会责怪贡甲呢?”叶蓁这会儿开始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连累贡甲了。
“信按我说的放好了吗?”
“嗯,塞到我枕头底下了,到时候卓嘎会发现的。”
丹吉点了点头:“嗯,有了这封信,赞普一定不会迁怒于旁人的,你放心吧。”
“那信上写的啥?我一个字也不认识……”
“……”
奇宏达雅昨夜高兴多喝了几碗,早晨头还晕晕的,直到日上三竿才从大帐里出来,召集群臣商讨了几件当前最重要的事。到了正午时分,吃饭的时候还没见白央公主的身影,奇宏达雅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想起昨天妹妹击鞠应该是累了,便让人送点好吃的去白央的帐篷。
可是一直到了太阳落山,满天星斗的时候,白央还是没有出现,奇宏达雅有点坐立不安了。他正要吩咐人和他一起去白央的帐篷看看,忽然听到大帐外有人很急促地喊着:“近侍苯贡甲,侍女卓嘎求见赞普!”
“进来吧!”奇宏达雅疑惑地盯着掀了帘子走进来的脚步虚浮的贡甲,“你……你不是今天早晨就出发去永安了吗?”
贡甲和卓嘎跪在地上,卓嘎将一块牛皮举过头顶:“赞普,公主……公主她不见了,我在公主的枕头下发现了这封信!”
奇宏达雅急忙抢过牛皮,只见上面勾勾画画的是丹吉仿照白央平日那错字百出的行文,写的是:“哥哥,我灌醉了贡甲,骗了卓嘎,我替贡甲去大虞学习了,你要是怪他们,我就索性留在大虞,你要是不生气,等嫂子有了小侄子的时候,哥哥就能再见到白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