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总说,作为孩子,哪儿来的错?他非常理解你,总是护着你,甚至拧着母妃行事。尽管母妃不悦,但她很爱自己的儿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睁眼喽。”
“婉清,照你这么说,我们家四个孩子相处得还非常融洽,你们丝毫不歧视我。只是心底那块私生子的阴影像凝重的雾霾一样,总是笼罩在我的心头,而我自己则一直没走出去。”
萧婉清欣慰地点点头:“二哥,就像你想象的那样,我们是兄弟姐妹。在我们心里根本就没有私生子一说,你是父王的孩子,我们也是。”
萧云邈看见妹妹那原本妩媚的眼神里一下子盈满了亮晶晶的东西,像碎芒一样闪烁着晶莹的光。
萧婉清把头背过去,举起芊芊手指,轻柔地揩了那么几下,回过头来,一切如初。
“婉清,那我平时都干些什么?”
“你刚刚回府那几年,不安心,也可能是在鬼叔的山庄野惯了,你总是不听话地往外跑。上学堂比我强多了,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能坐得住板凳子,学习还非常刻苦和认真,这也是父王高兴的地方,他不想你成为浪荡王子。”
“婉清,我是王子,总不能游手好闲,一无是处吧。”
萧云邈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学习之余,你就教我鬼叔绝学,轻功、剑术和箭术。领着我四处瞎逛,反正身边有护卫跟着,我也不害怕。但是你总能把护卫甩掉,护卫一跟不上,我就害怕,担心找不着回家的路。”
“那我们丢过吗?”
“一次都没有。即使街路曲折蜿蜒如藤蔓,你就像老马识途一般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突然,萧云邈眼里泛起一抹雀跃的神色。
“婉清,你是否知道我有没有朋友,都有些什么朋友?”
“二哥,我正想说这事,你就问上了。”
萧婉清忽然间停住了脚步,眼睛瞥向旁边非常狭窄的胡同。
“二哥,你这个人不屑交朋友,认为别人不会与你真心实意交朋友。但有一个人例外,你们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这段时间,他隔三差五就往王府跑。当然,王府他是进不去的,他只能站在门口询问护卫你醒没醒。能看出来,你受伤他非常悲伤。”
“他是谁,住哪儿?”
迫不及待的心情显而易见,萧云邈那个焦虑的样子恨不能那个朋友立马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叫狄利昂,家就住在,”萧婉清把目光望向幽深、静谧的胡同,“破巷的尽头就是,但这是他家后院。”
“破巷?”萧云邈重重地重复道,感觉到这个名字起得怪怪的,就像黑夜里出没的猫头鹰一样,“谁起的呀?”
“不知道,大家都这么叫。”
萧婉清闪动闪动靓丽动人的眼睛。
“二哥,我初次跟你来的时候与你一样,也觉得这个巷名起得带着那么点侮辱和歧视的意思,但住在这里的人似乎并没有把破巷的叫法看着那么重,像是习惯了。”
“唉,可能寻常人家的生活就这么简简单单,叫什么并不能改变他们的生活。”
萧云邈都感觉到自己这句话极富哲理,但看自己妹妹却好像没什么反应。
“哦,她听不懂。”
他有点懊丧,头像明星那样一甩。
“走,去会会狄利昂。”
心想身动,说话间,萧云邈已经迈动双脚,往看上去有点瘆人的破巷跑去。萧婉清给后面的四个护卫打完在这等的手势,快步随之。
两人循墙而行。
小妹如滑丝般流畅地迈步急奔,两人距离逐渐拉近。
几缕残阳照在那被无比黑暗所吞噬的街巷上空,在残破的石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窄路两侧清一色是由灰砖砌成的围墙,静谧而安详,淡雅而古朴,透着一种别人看不懂的浓重和幽远。
美中不足的是窄路是土地,有些粘鞋。
“二哥,如果不是有你陪伴,我一个人宁愿绕个大远,也不会抄近道,走这如此诡异骇人的胡同。”
“倒不是说有歹人劫道,而是胡同死寂得让人心悸、恐惧,夜里会做噩梦。”
“胡同两侧家家户户高耸的青石墙,令人有种仿佛陷入绝壁深渊的感觉,寻不到出去的路。”
萧云邈回头看着妹妹问道:“我以前常走这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