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明月寒舒舒服服地伸了大懒腰,唤来驼背老翁,带自己和聂妄去客房。
“二位客官,楼上请。”
驼背老翁提起柜台上的油灯,随着他微颤的手臂左右摇荡的灯光,拉长着他的影子。岣嵝的腰身,凌乱的灰发,满织补丁的麻布衣裳,实实在在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走上木质的楼梯,一股子湿腐味扑面而来,看来驼背老翁没有骗人,这里的确很久没人入住过了。
“看不出来,房间的格局还蛮大的,以前应该是家不错的酒楼。”
驼背老翁先将聂妄带到一间房中,而后带着明月寒来到隔壁房间。
和楼下比起来,楼上的格局要宽阔不少,房间里摆的居然还是一张精雕细刻的拔步床,除了空气中那股子让人不太舒服的湿腐味,委实有点别有洞天。
“呵呵,客官有所不知,本寨原名元沙寨,因接壤狂流沙漠而得名……”
驼背老翁点燃房间桌上的油灯,缅怀地说道:“几十年前,云州马商为了节省成本,都会冒险走沙道,本寨的人气一直都很高,那时候小店的生意,不敢说火热,却也远近闻名。可惜造化弄人,二十二年前,狂流沙漠发生了一场持续了三个月的沙尘暴,死了不知多少人!至那以后,云州马商宁愿多加成本,走官道甚至水道,也不敢再冒险走沙道。本寨的人气从此一落千丈,甭说外来客,原先住在这里的人,能搬的也都搬走了……这些年,小店的生意越来越惨淡,要不是以前存了一点老本,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驼背老翁唏嘘不已,末了,似乎察觉到说得有些多了,讪讪一笑道:“客官请见谅,人老了,最怕孤独,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无妨,有道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这人,最喜欢听人说话,特别是老人家的话。”明月寒道。
“时辰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客官休息了。”
“老人家请便。”
驼背老翁出去后将门合上。
明月寒走到拔步床前,抱在手上的国宝扔到被子上,自己也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双手垫着后脑勺,发起了呆。
过了半晌,可能觉得手有些酸了,明月寒侧身换了个姿势,提溜国宝小短腿,准备让它卖个萌,疏解疏解心情,瞳孔却忽然一缩。
随着他的视线角度,透过床帐,隐隐约约可以瞧见,拔步床的内板,雕刻的图形似乎与外板的吉祥如意卷云图不一致,好像雕刻的是人物版画。
明月寒好奇的坐起,撩开床帐,仔细端详起来。
然后……
瞬间面红耳热。
原来内板上雕刻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人物版画,竟是一幅幅男女春宫交尾图!
“莫非,这里以前不是酒馆,而是家……娼馆?”明月寒咕哝,狭长的丹凤眼闪过一丝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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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
由于接壤大沙漠的缘故,元沙寨仅存不多的住户,无论白天晚上,都会关紧门窗,闭门闭户。
明月寒不知何时来到了客栈楼顶,放眼望去,渺无人烟,唯有被风卷起的流沙,“莎莎”作响。
漆黑的夜色中,酒肆后方,一点闪烁的萤火之光吸引明月寒注意。
明月寒展身跳了下去,几个起落来到了角落。
这角落极为偏僻,藏在酒肆厨房的后面,而且小屋外面堆满了玉米杆。
倘若不是在夜里,明月寒的目力又非常人,这点灯光,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明月寒脚步无声,跳到瓦砾屋顶,听到里面有“嚯嚯”的磨刀之声和女人呓语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