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盯着山河盘上那片手掌大的区域,半晌,听得旁边没有动静。
转头看去,慕容峋正坐在自己那张龙纹椅上,以他的惯有姿势,左肘撑着扶手,望着面前的南方,脸有些黑。
她看着他,等他发作。果不出片刻,慕容峋沉声道:“整个大陆都觉得是顾星朗。大祁子民如今拥戴他,但多少心里有疙瘩。尽管起不到什么作用,对我们而言也不算坏事。”他转过脸看着她,“你倒好,替他洗起冤屈来了。”
“你也觉得他是冤枉的?”
“我可没说。”
“那为何是洗冤?万一查出来就是他呢?”
慕容峋一时语塞,半晌道:“这件事已经过了六年,当时就没留下线索,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以为顾星朗自己不会查?如果当真不是他,最积极查案的便是他。这个流言在大路上流窜了五年,你瞧他有办法吗?”
“他没办法,不代表我们没办法。”
慕容峋注意到了这个“们”字。
“你们是谁?”话音刚落,自己复又接上:“是阮雪音要你帮忙?”
“慕容峋,哪怕你见到她,也是要称一声珮夫人的。”
这话是调侃。
他不打算接受这次调侃,不想缓和气氛。
“我记得不到两个月前,你还跟我保证她不会帮顾星朗。”
“她不是帮顾星朗。”
“那是什么?”
竞庭歌语塞。因为她也不知道。连那只鸟都不知道。尽管她猜测是为了借那件东西,可是查这么细,几乎要翻出真相的阵势,她想不明白。
照理,不需要这么费事。除非老师想错了。
她当然不会想到这是一场近乎仗义的帮忙。阮雪音的性子虽跟她不同,没那么斤斤计较,但也绝对不是热心的人。
慕容峋见她发怔,冷冷道:“她去霁都到底是要做什么?”
顾星朗和纪晚苓也谈到了这个问题。但在那之前他们还说了别的。
披霜殿,两个人相对而坐,正在用午膳。这是自纪晚苓入宫以来,他们第一次一起用午膳,看样子也会是顾星朗在这座殿宇里,到目前为止呆得最久的一次。
“此事是我自己的主意,与父亲无关。”
说话的是纪晚苓。
“你怪我自作主张也好。如今这后宫中除了我,其他三位都叫人不安。哪怕交好如白国,心思单纯如珍夫人。毕竟不是祁国人。这两年崟君不安分,也常走动于白、蔚两国。她们母国到底作何打算,没人知道。”
她一边说着,盛了半碗翡翠羹放至顾星朗跟前。
“年初我回门省亲,彼时三位夫人都还未入宫,父亲便提过这层担忧。天长节夜宴,我本就在画那幅画,也是临时起意,才讲了这么一句出来,且看看她们作何反应,甚至,有何动作。”
顾星朗端起碗吃了两口,抬眼认真看向她:“以后不要这样了。这些事情归我。如果她们三个都有问题,你身在后宫,也并不安全。这些事情,你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