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顾之人还在外面,听着院长的话,她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虽然医生早就说过苏宁远的身体坚持不了太久,但这个消息还是来得太突然,猛地就打了顾之一个措手不及。
回过神来,她立马就往医院赶去。
顾之到的时候,傅宴书已经来了,温黎和他在病房内给苏宁远做最后的道别。
顾之站在门外没有进去,透过门上的玻璃,她看到温黎哭得接近晕厥,傅宴书也双眼通红,他拥着温黎的肩,病房内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浓浓的悲伤。
苏宁远入土的那天,A市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阴沉的天空下,悲伤如乌云,紧紧的笼罩着每个人的心。豆大的雨滴打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法言喻的悲痛。
把温黎送回家后,顾之看着副驾上始终沉默不语的傅宴书眉头紧锁。
几天下来,傅宴书除了和温黎说过几句话,就没有再出过声,这样的傅宴书让她很担心。
到了傅宴书的住处楼下,顾之把后备箱的东西搬下来,就要帮他拿上楼。
傅宴书伸手想把东西接过来,就被顾之避开了,“东西也不重,我拿就好。”
傅宴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顾之从书房出来,轻声道,“那个,拿回来的东西我都放书房的桌子上,你有空再收拾吧。”
她本想帮傅宴书把东西收好,又怕她放的东西傅宴书会找不到,想想就作罢了。
傅宴书坐在沙发上,轻点了下头,还是没说话。
顾之扯了扯嘴角,走到傅宴书面前,又换了个话题,“忙了一天,你也没怎么吃东西,我要不给你叫个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天快黑了,你快回去吧!”
“……”顾之咬唇,看着傅宴书的脸,也不愿意离开。
现在正是傅宴书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她怎么能走?
见顾之许久未动,傅宴书抬眸,哑着嗓子道,“我很感谢你这些天的帮忙,剩下的事我一个人能处理,你可以回去的。”
傅宴书不停赶她走的话让顾之有些不悦,她蹙眉,很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不走。”
“你到底想做什么?”傅宴书嗓音冷漠,“我那天说的话你是听不明白吗?我和你之间隔着的距离,不是你做点什么就能拉近的。我不接受你就是不接受你,无论你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
就像尘埃和星辰,一个卑微到尘土里,一个却闪烁着耀眼的光。明知没有结果还要继续纠缠,那就是愚蠢。
“傅宴书,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也知道你未必想和我待在一起,但就这一次,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顾之握着傅宴书的手,跟路边被抛弃的小猫一样,鼻子红红的,双眼含着泪,看上去很是委屈。
“不好!”傅宴书抽回手,不忍的移开视线,面上却依旧冷漠,“你不过是我一个普通朋友,我们的感情能到你陪我的程度吗?”
傅宴书恶劣的态度让顾之不禁生气,她吸了吸鼻子,硬声道,“就算是普通朋友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我陪他一下不也是人之常情吗?我又没有要你怎样,我待在这里,你还能少块肉?”
“可我不需要你!”
“我又没有问你需不需要,我只是自己想这么做,我干嘛要管你什么意思?”
傅宴书被顾之呛得胸口都痛了,他瞪了下顾之,想说什么,张着嘴,又不知能说什么。
“你要是不想吃外卖,我给你煮面吃,我煮得一手好泡面。”生怕傅宴书还要赶她走,顾之丢下一句,就连忙溜进了厨房。
上次傅宴书生病的时候,她研究过傅宴书家的东西,所以物品的摆放她大致是知道的,找到泡面后,她又去冰箱看看有没有蔬菜之类的东西。
只是打开冰箱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傅宴书家的冰箱?
上次来明明还空得跟摆设一样,如今居然满满当当全是食物,傅宴书这是没事就在家煮饭吗?
若不是情况不对,她还真想逮着傅宴书问一问。
顾之就真的只会煮泡面,所以面对那一冰箱的食材,她也没有用到多少,就挑了几根菜心还有一小块牛肉出来。
傅宴书在客厅里看着顾之忙活的身影,嘴角始终紧抿着。看到后面,傅宴书又忍不住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最终还是起身走进厨房,“走开,我来。”
顾之举着菜刀看向傅宴书,迟疑了半秒,然后果断的给傅宴书腾了位置。
她站在一旁,咬着手指,也不明白,平日里开水泡一泡就能吃的泡面,怎么换成天然气煮又不一样了?不就是加几片肉和几根菜的事吗?
傅宴书看着旁边一脸纠结的某人,眉头皱起的高度是越来越深了。就顾之的自理能力,要是没人在她身边看着,她估计得死。
顾之在旁边也帮不上忙,傅宴书干脆把人赶了出去。顾之撇嘴,趴在沙发上看着傅宴书的背影,看着看着,眼皮就沉重起来。
几天下来,她白天帮着温黎处理苏宁远的身后事,晚上就回公司加班,几乎没怎么睡过,这会闲下来,突然就好想睡……
傅宴书从厨房出来,顾之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微愣了下,脚下的步子不禁放轻了些。从房间里拿了块毯子出来,动作轻柔的盖顾之身上。
“咚~”
顾之睡得很沉,连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都没能吵醒她。
傅宴书蹲下,捡起顾之的手机就随手放在一旁。看着顾之此刻恬静的睡颜,连日来阴郁的心情,也因顾之的存在而平复了一些。
他在顾之旁边坐下,眸中弥漫着无尽的爱意,手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顾之的脸,动作轻柔的描绘着她的轮廓,仿佛那是他最珍爱的宝物。
平日里见到顾之,他都强迫自己对她坏一点,再坏一点,因为怕一不小心就想要攥着顾之下泥潭。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敢将满腔的爱意流露出来。
“我该拿你怎么办?”傅宴书叹了口气,无奈而又忧伤。
顾之猛地睁开眼,看着坐在一旁看书的傅宴书,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她刚才是做梦了?
脸上的触感明明那么真切,仿佛还留着傅宴书手上的温度,感觉不像假啊!
“醒了?”傅宴书从书中抬头看着她,神色淡然。
“你……”瞧着傅宴书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顾之刚说了一个字,又猛地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