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跌撞撞走回袁门的时候，天上竟渐渐地飘起了小雪，灵儿正焦急地站在院子里，看到我后，远远地跑过来扶我。

我告诉灵儿将前几日我备好的红灯笼多拿一些出来，让春花她们也出来，帮我挂灯笼，我要把这袁门装成灯的海洋，装出火红的暖意。

不多时，甘来带了几壶酒过来，说是前几日回家带来的自酿的酒，伯母说一定要带给我尝尝。灵儿在旁边挤眉弄眼地告诉他我已经喝醉了。但是此情此景，如何能辜负这样的美酒，那我们今夜就不醉不归吧。我们二人来到湖心的小榭上，灵儿已预先点了两个大炉子放在里面，但我还觉得有点微凉，便命灵儿放下榭子四周的帘子。酒是好酒，伯母的手艺真的不错，这酒入口极甜，灵儿经不住我们的纠缠终于也喝起来了，只是没想到灵儿这丫头竟比我还不如，喝到后来竟晕晕地不知所云，可是在我眼里看来为什么那么可爱。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自己摇摇晃晃，试图动弹的时候竟觉得头疼欲裂：“灵儿，让我再睡一会儿。”

“少奶奶，少奶奶！”声音呜呜咽咽，像是带着哭腔。

“怎么了？”灵儿怎么哭了一样，我拍了拍灵儿的手。

“小姐，啊......”灵儿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我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周围的光强得刺眼，袁成和娘怎么好像也在，除了灵儿，其他几个丫头们都跪在地上微微发抖，脚边的炭盆中，炭火还忽明忽暗。

“我怎么......会在这里？在地上？”我回头。看到甘来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只穿了一件亵衣，正低头慌忙地整理外衣；我摸摸身上，发现自己也是。

我猛地看向袁成，他愤怒的眼神和紧紧皱在一起的眉毛好像要将我凌迟千百回，那一刻，看着满屋子的人，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娘正靠在袁成的身上微微抽泣，我望向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怨念。

“今天的事情，谁敢说出去，乱棍打死！”袁成嘴里蹦出这么几个字，他掐着我的胳膊将我拽进起来，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告诉龙叔，把那个畜生打死。”

“慢着，”我的意识开始回笼，打死了甘来我就永远说不清楚了。

“慢......”话未说完，一巴掌打在脸上，他恶狠狠地说：“你果然跟你娘一样下贱。”

呵，跟我娘一样下贱。

我整理一下被打乱的头发，“我和我娘，一样，下贱......”，我只是盯着袁成看，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他不是不知道“娘”这个字眼对我来说是永远不能触碰的伤痛，他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在意。果然打蛇打七寸，我爱的人真是厉害。

不多时，龙叔急忙过来，娘被扶了出去，甘来也被人直接拖走了。拖走的时候，他始终低着头，没有丝毫抗争，也没有一点解释，我连一句质问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这样在所有人面前坐实了我的罪过，心如槁木，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吧。

我后退一步，给袁成跪下，伏在他的脚边，一字一句地说：“袁成，我们和离吧。”

过了半晌，他抬起我的下巴，“和离？”

“和离吧，我们......曾经也是那么好的朋友，妄想高攀你都是我的错，你的赵倩也回到你身边了，你们也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们和离好不好？”

“有些错是你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除非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