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融融拂过心头,何姒又想到了周茜给她化妆时镜子里出现的异常,再次确认道:“我在化妆时镜子出现过异常,那时也是你吗?”
“很好看。”
秦鉴没头没脑地回答道,良久,何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上一片绯红。
“你刚刚的表现很反常。”
“啊,什么时候?”何姒一阵慌乱,欲盖弥彰地用双手给自己滚烫的脸颊降温。
“那个女人讲到你名字的时候。”
“那个时候啊……”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秦鉴的意思,何姒迅速冷静下来,那股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又追上了她。
“路还很长,不想说说嘛?”秦鉴没有任由她继续逃避,而是循循诱导。
或许是月色太温柔了,何姒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想把满腔心事诉说给眼前人听。
“她说得没错,没有好人家的姑娘会起名叫姒。”
秦鉴没有说话,何姒觉得他的身影在月色下逐渐变得挺拔而修长,带着一丝鬼魅的气息,无限贴合向那个数度出现的神秘男子。可她不想再去深究这是幻觉还是真实,干脆转过身去,沿着原定的路线,继续朝校园走去。
“我的亲生母亲,她是小三,她介入了那个男人的婚姻,一意孤行地生下了我,最后发现所谓的爱都是哄骗,郁郁寡欢而去了。我的名字也是她在神志不清时取的,何姒……她应该把对那个男人的全部恨意和对自己不成熟选择的悔意都转移到我身上了吧。”
一片落叶扑向大地,何姒轻轻踩过,发出“咔嚓”一声,像是谁心碎的声音。
“可是我不怪她,我不想怪我的母亲,她给了我最纯粹的生命和全部的爱。我一直无法理解她的选择,在我的记忆中,她是个极度敏感而又理想主义的人,或许……我不是要为她辩解,只是身不由己……”
“我懂。”身后的男声毫不犹豫地为她做了注脚,“只是,我想这并不是你母亲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本意。”
“什么……意思?”何姒对这个回答有些惊讶。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这才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名字时想到的画面。”
何姒先是一愣,随后发出一声嗤笑:“呵,真不愧是秦老先生。”
“人生的际遇就如雪泥鸿爪,都不是你能掌控的,既如此,顺其自然才是对待人生之偶然的最好态度。而其他事,就像飞鸿之于雪泥,不过偶一驻足,你本就有鸿鹄之志,又何必挂怀这些。”
何姒抿紧嘴唇不语,身后老朝奉温柔清朗如今夜月色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应该,误会了你母亲的心意吧。”
“我没有!”何姒眼眶发红,她强忍着不让泪水随着酸涩的记忆一起涌出。从小到大,她都因为自己是小三的女儿、没有父亲的野种而抬不起头来,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才是她名字的意义。何姒,何似,那些过往,不过雪泥鸿爪,瞬息即逝,何必挂怀。可这是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心病啊,哪能三言两语间消融无形。
“何姒,你不该背负着与你完全无关的自我厌弃过这一生。”
“我没有……”何姒转过身去,透过泪水氤氲的眼眶,看到身后的老朝奉果然已经如预想中那般变成了那个芝兰玉树、俊逸清贵的神秘男子,可她一点都不害怕。
“我没有。”她只是盯着那个陪伴了她一路的身影,一遍一遍地摇头,又一遍一遍地喃喃,像是为了说服自己那般,直到落入了一个带着幽幽檀香的怀抱。
就当……这是一场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