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尽管全身还带着浓重的酒气,林旭仍然早早就起床开始洗漱,因为今天是他们家第一次到集市上去卖新鲜玉米;对于这种农村家家户户都种植的作物,是否能像前生那样走进城里人家的餐桌上,成为超市、菜市场普遍存在的一道配菜,林旭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把握,而且这还是1997年的偏远小乡镇。
想起昨天晚上刘成军在酒桌上对他承诺的事情,林旭心怀忐忑快速换上一身衣服,帮着父母开始整理三轮车上的东西。
“小旭,今天去集市上卖玉米,我和你爹去就可以了,你这好不容易才休息几天,怎么还早早起床了?”母亲王香芝一边和父亲往三轮车上抬蜂窝煤炉子,对正蹲在地上往塑料袋装生玉米的林旭说道。
“娘,反正我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索性就起床帮着你们忙活一下吧!”林旭一脸疲惫不堪、有气无力地应答道。
“咋着?是不是昨天晚上喝大了?看你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对今天买玉米心里没底啊?”父亲林国雄将一个平时家里做饭用的,正煮着热气腾腾带皮玉米的铝锅,和母亲小心翼翼地放到蜂窝煤炉子上,回过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林旭嘲笑着问道。
“对了,你们几个人昨天晚上喝到深更半夜,最后那个小刘是怎么回去的?我一大早就见院里的摩托车不见了!”母亲有些心疼的看着林旭轻声的说道。
“还能咋回去的,骑着摩托车自己回去的吧!原本一开始计划让他喝酒住在我们家,可是这个小子死活不听,推着摩托车就走了;你们可别看他个头矮,没承想这个家伙酒量还是蛮大的,就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回家时也没有发生意外啊?”
“应该不能吧?我们这里晚上一旦过了9点钟,路上根本就见不到一个人影,再说他们村离我们这才几里路啊,如果昨天真有事的话,估计家里人早就找来了;你也别在哪里胡思乱想了,帮我和你爹整理好玉米后,就赶快去房间里吃点东西,等我们走后你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吧!”母亲王香芝将最后半袋玉米扔到三轮车上说道。
看着父母推着满满一三轮车的东西消失在小院门口的背影,林旭回到客厅里将父母留着饭桌上的早饭,三下五除二吃了几口后又将饭桌收拾干净,这才端着残羹冷炙倒进了鸡舍里食槽里。
重新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林旭,躺在沙发上望着头顶微微发黄的天花板,内心有一种莫名其妙地焦躁感,这种感觉就如同前世他看到股市大跌时,那种坐卧不宁、精神恍惚、不知所措的内心焦虑,正是因为找不到这种焦虑感的源头,这让林旭心里更加不安起来,猛然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林旭朝房间四周愣愣发呆了一会后,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林旭蹲在自己房间门口的台阶上,被从东面缓缓升起地太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上,全身顿感一股暖流涌入心间,整个人沐浴在金光闪闪的阳光里,原本烦躁不安地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林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香烟点上,一边让身体贪恋地吸收初阳的光辉和热量,一边望着手指中缓慢燃烧的香烟,这时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段话来,他依稀记得好像是一个获得过诺贝尔文学的巨匠所说:“一辈子都在省着、攒着,不论多抠,钱还是没存够;一辈子都在忍着、让着,不论多小心,人还是得罪的不少;一辈子都在读着、写着、悟着,不论多聪明,亏还是没少吃;一辈子都在觉醒中、成熟中、成长中,不论多淡定,遗憾还是有。回头看,除了苍老的容颜,渐长的年龄,满腹的心酸,还有什么真正属于自己?所以想开了,什么才是生活,只有自己高兴了,那才是生活!”。
细细品味这段话,其前半句不正是自己父母的真实写照吗?想起父母为了这个家庭操劳了半辈子,到头来除了养活大这四个孩子之外,自己到现在竟然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全家除了一屁股外债之外,所谓的存款更是异想天开、无稽之谈,虽然母亲小心翼翼地帮助父亲处理各种人际关系,可到头来竟然和自己最亲的弟媳妇关系搞得这么僵,真可谓是极具讽刺意味。
而自己前世虽然历经各种磨难终成正果,手里掌握着千亿资金任意操纵股票的价格,严重影响着整个股市的走向,人生可谓是到达了巅峰,可是那又怎样?那段时间自己就快乐吗?幸福吗?还不是整日里戴着伪装的面具,强颜欢笑混迹于各种高端宴会和人群之中,嗯!到头来又能怎样?还不是一头从58楼扎了下来!
想起这些林旭蹲在台阶上,脸上露出了苦涩地笑容;他望着地面上不断升腾起的水雾,在心底轻声地问自己:“我重生后的这辈子,到底是想要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财富王国呢?还是凭借前世的记忆纵横官场,做一个位高权重的高官呢?亦或是陪伴在父母跟前,做一个衣食无忧承欢膝下平凡的普通人呢?”。
看着手指中已经燃尽的香烟,林旭缓慢站起身来,用力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双眼中有一丝精光闪过,脸上带着无比坚定地神情,走到西墙下的厂棚里找到几个化肥袋,又拿了一把镰刀快速朝后院玉米地走去。 随着太阳爬上头顶,外面的气温也逐渐升高了起来,而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更是闷热难耐;林旭赤裸的双臂和双腿上全是被玉米叶子划的一道道伤痕,就连他最为在意的英俊面孔上也是伤痕累累;望着堆积在地头上的满满三袋子新鲜玉米,林旭脸上带着欣慰地笑容,轻松惬意地走出了玉米地,至于身体上被汗水浸泡有些发白的伤痕,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转身跑到玉米地另一边,林旭用镰刀割了一大把鲜嫩的韭菜后,这才吹着口哨回到了自家小院。
根本不用猜想,父母这个时间段肯定还没有回来,林旭在院里的自来水旁边将新鲜的韭菜清洗干净,用力甩掉上面的水珠,拿着韭菜就进了南边的厨房里,不一会儿整个小院里,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炒菜声,伴随着炒菜的声响,一阵阵扑鼻的香味也弥漫了整个小院。
看着挂在客厅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指向了下午2点钟,再看看饭桌上被菜盘盖着的几盘菜,林旭摇摇头苦笑道:“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回家,看来今天这玉米生意是失败了!”。
就在这时,小院里传来了摩托车的嗡鸣声,以及一个尖利的喊叫声:“旭哥,你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