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冒险者和女神官对视了一眼,有点没搞懂他这癔病从何而来。
克劳狄大团长大笑着,他捂着肚子,伸出手又捂住了自己的脸,可笑声还是从他的指缝中飞出,一声声砸在这两张懵逼的脸上。
“……”楚楠和塞莉希又对视了一眼。
摇摇头。
楚楠也笑了起来。
虽然他还没有搞清楚克劳狄大团长在笑什么,但他还是顺着气氛一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还抬起手指了指塞莉希那张依旧蒙圈的呆脸,那双碧玉色的眼睛里荡漾着困惑和冒险者自己夸张的笑脸。
这让他真的感觉到有趣了,以至于顺着气氛冒出的笑声中竟充斥了些真实的喜悦,楚楠夸张地笑着,几乎笑成了一张表情包,连带着塞莉希也尴尬又问号地跟着笑了两声,可瞧她的表情,显然是还没有明白这两位bro为什么突然笑成这副鬼样。
难不成又犯神疫了?
克劳狄大团长似乎是终于笑累了,他捂着肚子,歪脸打量着楚楠的怪笑。
“你笑什么?”他抽抽着问。
“你笑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底力,楚楠反过来问他。
“你笑什么?”克劳狄大团长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盯着楚楠。
“你笑什么?”楚楠也收起笑容,默默地把脸凑了过去。
这一幕就像是两只雄兽的相互试探,彼此喷打鼻息,眼窝中闪亮的圆瞳水润地滑过彼此的面貌,用对方的脸孔藏住深埋在眼底的心思——几乎有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但下一秒,他们两个又同时大笑了起来,笑得弓起了腰,笑得直拍大腿,在这鼎沸人声热气宣扬的冒险者公会里,这两个非典型的冒险者此刻都选择了相同的方法来宣泄自己,他们在洋溢的笑声中放肆地大笑,彼此指着对方的脸或者肚子撒着莫名其妙的喜悦。
说实话。
塞莉希没有看懂。
于是她也就顺着尬笑了两声,可瞧着这两个笨蛋的模样,她也真的被逗笑了,于是抬手遮着面部很淑女地笑了两声,但那两个家伙居然瞧着她的模样,同时转向了她,又伸手一指。
接着更加猛烈地爆笑起来。
塞莉希在这种困惑的感受中皱起眉头,但是很奇怪,又很奇妙的,她也越来越忍不住自己的笑容了。
礼仪和所谓体面的锁具从肩膀与指尖咔擦掉落,她也大笑起来,指着这两个狂笑的笨蛋,一人一记中指甩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笑,他们笑做了一团。
这也许是楚楠先生穿越以来做得最冒险者的一件事了。
或者说,最符合他自己心里冒险者形象的一件事了。
领取任务,出发冒险,战斗,凯旋,接收报酬。
接着便是享受,放松,用美食和烈酒把自己所有的疲惫发泄出去。
这就是冒险者的生活。
他记得帕拉蒂亚大队长说过:对于冒险者来说,贪婪和自由是构架在生命与金钱之间的桥梁。
这的确是很贴切的描述,但是太片面了。
这句话描述了冒险者们生活的前五个步骤,却忘记了最后的享受和放松。
它只说了贪婪的部分,却没有提自由。
所谓自由的叙述实在太过繁琐,教条式的所谓自由也实在不适合放在这里破坏气氛。
但楚楠的确感觉到了自由。
他感到这三个多月来的汗水,鲜血,雨水,痛苦,鲜血,疲倦都在这笑声中从肩上滑下。
伴着那滴从他眼角滑落的泪珠。
他笑着、笑着,忽然抬手捂住了脸,低声啜泣起来。
这情感来的很快,又去的很快,他只是摇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冒险者了。”他沙哑地说,用餐刀炸起一块烤肉塞进嘴里。
“那么恭喜你。”克劳狄大团长微笑着点点头:“你自由了。”
塞莉希什么都没说。
她还是不太理解,但这个时候、这个气氛也实在不适合问这两个笨蛋为什么发癫,她只是沉默地捧起饮料抿了一口,眨眨眼睛。
“让我们享受这一刻吧,楚楠。”克劳狄大团长伸手拍了拍冒险者的肩膀:“把烦恼留给下一刻的我们。”
“为了这一刻,干杯。”楚楠提起饮料杯,吸吸鼻子。
“说的好。”克劳狄大团长发出嬉笑似的鼻音,他赞许地笑着,从椅子上起身,高高举起杯子,环顾四周,从胸腔中发出震响的呼喊:
“为这一刻!为灰城,为冒险者,为了贪婪与自由,为了冒险者楚楠!!!”
他对楚楠眨眨眼。
“干杯!!!”
“干杯!!!”
一呼百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