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纳狄赫尔洛迪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染血的长发,目光极致冰冷而温柔。
“这才是,我真正施予你的惩罚。”
“——叮零……”
是铜钱坠在地上的声响。
场景切换,血淋淋的暗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明亮的窗户。
反射着七彩的阳光,瞧起来暖洋洋的。
男孩体质特殊,伤势恢复得很快。短短几天过去,狰狞的创口就变成了浅淡的疤痕。撕扯勾拉的地方长出新的血肉,粉嫩嫩的一条又一条附在皮肤上,像一只只喰骨的蛆。
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面无表情地,半垂着眼被蒙纳狄赫尔洛迪拉到了窗户前,下巴被迫抬起。
“好好看看。”
透过窗户,室外的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室内的情形。
一群年幼的孩子站在空旷的房间里,最大的不超过十三岁,最小的不过九岁,全都整整齐齐地排成三列,静默地伫立。
而在他们面前,身材高挑的管家捏着皮鞭背对着窗户,看不清神情。
但应当是愉悦的。
管家忽然点了三个编号,并对他们说:“出来。”
队伍中三位孩子出列,害怕地走到管家面前。模样千远都认识,是那三个在花园采花的孩子。
给他递花的女孩身子抖得最厉害。管家刚准备开口说话,她的泪水就簌簌地落了下来。
“别哭啊。”管家笑吟吟的,语气漫不经心,随意得就像在讲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做错事,就要勇于接受惩罚。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
管家抬起手。
“啪!”
“啪!”
“啪——!!!”
一切都乱了。
哀嚎、哭喊、撕心裂肺地叫,伴随着管家不留情面、甚至算得上愉悦的动作,充斥了整个房间。
鲜血,全部都是鲜血,比蒙纳狄赫尔洛迪抽他时还要多的鲜血染红了视线,残肢断臂抖搂着扭曲的爪痕,年幼的孩子们不敢听不敢看,同伴凄厉尖叫着逃跑,却怎么也逃不出长鞭的范围。
逃离不了死亡。
“停、停下……快停下……蒙纳狄赫尔洛迪小姐,你快让他停下!他们是无辜的!”男孩抓住副院长的裙摆,泫然欲泣。
像一个快要破碎的瓷娃娃。
“他们是无辜的。那朵花是我自己采的,和他们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求您,求您叫他住手……求您……”
“你在撒谎。”蒙纳狄赫尔洛迪怜爱地抚摸男孩的下巴,“你以前从不撒谎,我亲爱的孩子。可现在为了包庇他们,你连撒谎都学会了。”
“他们果然带坏了你。”
“这是他们应得的,带坏你的惩罚。”
三个活生生的人,和他差不多大,就这么成了三具尸体。
面目全非。
管家将他们抽成了一摊烂泥,才堪堪停手,像是还没过瘾,失落地嘀咕了两句。
下一秒,所有孩子的目光,突然投向了男孩。
惊恐的、害怕的,极度畏惧渴望远离的,齐刷刷的目光像一根根冰做的刺,直直地插进了男孩的心脏里。
捅得他鲜血淋漓。
男孩不自觉后退一步,瑟缩着想要躲避,却被蒙纳狄赫尔洛迪抵着脑袋,温柔地注视,一字一句地说。
不允许挪开视线。
看啊。
“他们是因为你才死的。”
“因为你不听话,违反命令,他们才会死。”
“你可真是一个……”
“……有罪的孩子啊。”
眼泪,心理,大坝彻底决堤。
男孩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送他花的人最后因为他死去,于是他只能一遍又一遍不停说着。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