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插曲，披肩兔并没有被干扰到。

待瘦小的身影被拉下去后，她面色如常道：“森林的钟声已经响起，美好的未来即将来临。从黑夜到白天，待日出的第一缕光辉撒到屋顶，行走的指针越过五点时刻，我们，和森林，都将迎来新生——”

“土壤不再贫瘠，雨露不再缺少，森林的收成将逐渐回增，我们会在这里平安、快乐、幸福地度过一年又一年！”

“而赐予我们这所有一切、伟大的森林缔造者、亲爱的女巫大人——”

披肩兔幽幽地叹口气，双手捂住胸口，表情分明是悲怜的，却无故让人感到一丝笑意：“非常可惜，今年，她也无法与我们同庆。”

“让我们一同为女巫大人祈祷，为森林祈祷！希望来年风调雨顺，万事平安，希望我们的日子，都能越过越好——！”

兔群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它们或喊或笑，雀跃鼓掌，先前庄重沉寂的气氛一扫而空。若有若无的视线缠绕在玩家身上，满意愉悦的眼神不像是在打量客人，更像是在端详一件件无瑕的物品，莫名令人感到寒颤。

“希望来年风调雨顺……保佑我家地多长萝卜……”

“希望到了明年，我还能有顿顿吃不完的饭菜……”

“好饿啊……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吃正餐呢，都快凉了吧……”

“新鲜的……不属于森林的血液……”

所有兔子都在自顾自的许愿，或者念念叨叨，女巫像是一缕风，吹过后就被他们遗忘了，没有出现在任何兔子的口中。

兔子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特意收敛，密密麻麻而低沉鬼魅的言语一句接一句地往玩家们的耳朵里钻，像是某种无法摆脱的诅咒。

刘磊听得脸色越来越煞白，头晕目眩，几乎快一头栽倒在桌上。他的san值在遭受精神冲击后下降的厉害，直接跌落了八十，并且还在一点一点往下掉。

「玩家[刘磊]遭受精神污染，san值-1，剩余san值：79」

「玩家[刘磊]遭受精神污染，san值-1，剩余san值：78」

「玩家[刘磊]遭受精神污染，san值-1，剩余san值：77」

……

刘磊看了眼身边的人——两个醉鬼无意识地说着梦话，不知道san值有没有受到影响；张晓芳虽然脸色也苍白，但精神状态看起来要比他好许多；莫尘安面色平静，似乎没被污染波及到多少；而千远——

千远面无表情地跟着兔群鼓完掌后便目光游离，像是发起了呆。

神闲气定的模样，仿佛那些诡异到令人心里发毛的视线和碎语都不存在一般。

刘磊一时间心情复杂，万万没想到在一个性命随时有可能背夺走的地方里，居然会有人闲适松懈到发呆。但很快这点复杂又被涌上心头的恶心覆盖。

“呕——莫哥……我好、好难受呕……”刘磊侧过脸，一只手揪住莫尘安的袖口，一只手捂住胃，用力干呕着，却只吐出一点酸水。

张晓芳：“……”看刘磊吐的那么恶心，她也有点想吐了。

弹幕：『来喽，新人最难抗的精神污染，看样子还是全场景覆盖性污染。』

『果然，比起物理伤害，精神攻击才是最恶心的……』

『每次精神污染，都有种被丢到腐肉尸体堆里游泳的错觉，更严重点甚至想撕裂自己的灵魂……』

『【TIT】副本果然和普通副本不一样啊，这算是提升难度了吧？原副本里没有兔群祈祷这一段，只会单纯被剧情强制扣五点san值。现在，好家伙最多的都扣二十几点了』

『就连睡着的那两人都没避免污染，看起来像是做噩梦了……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睡着后遭受的污染强度远比直面面对要小很多』

『这位大叔的抵抗力不太行啊，san值掉的这么快。跌破60san值点的话他会出现幻觉的，出现幻觉就麻烦了』

『这群兔子还要祈祷多久？？？不会要直到一人完全异化才肯停止精神污染吧？？？』

『眼镜小哥好淡定，像是见多了这种事的样子』

『确实，而且他的san值虽然在掉，但一直都是一点一点地慢慢掉，和大叔比起来好太多了』

『心态越不稳的人越容易遭受精神污染，掉san值也会越快，这大叔一看心态就不太行』

……

“莫哥……”

刘磊瞳孔逐渐涣散，揪着莫尘安袖口的手滑落，有气无力道：“我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快死了……”

何止是感觉在坐过山车，那种无法言喻的恶心、晕眩、头疼得仿佛炸裂般的感觉，像是给他脑子里塞了一堆杂乱无序又阴森邪祟的毛团，难受疼痛得几乎让他想死。

莫尘安收起观察的视线，见刘磊状态十分糟糕，捂住了他的双耳，“别听那些兔子讲话。”

“不行……莫哥……”刘磊痛苦地摇摇头，“捂住了……还是会有声音钻进来……”

连绵不绝，像是有蚂蚁在他身上爬一般。

莫尘安沉默片响，余光瞥到还在持续发呆的千远，忽然灵光乍现：“你学下千远，发呆，放空大脑，什么都不要想，让那些兔子的话从你左耳进右耳出。”

“我……我难受……脑子好乱，放空不了……总感觉有人在我身边跟我讲话……”

……在身边？

莫尘安一把掀开桌布，捂住被塞到餐桌底下的助手兔的嘴巴，阻止了对方的继续祈祷，“现在呢？”

“好、好像好一点……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