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斯玛的视线在书和吉格之间来回移动，抖了抖书，对吉格道：“感兴趣？嘛，其实我也只是打发一下时间，毕竟拉布去了这么久……”

“《人本论》，这是一本在骑士联合王国都非常有名的畅销书，出自沙拉曼达帝国三百年前著名的哲学家与军事家，凯姆·康斯坦丁之手。”

克斯玛一愣，他才刚要翻到书皮给吉格看书名，没想到吉格已经把书的来历讲出来了。

只是在远处瞟了几眼，就知道他在看什么书。看来这个吉格果然有些本事，学识丰富不说，那些蝇头小字，对视力的要求可不低。

克斯玛又是一笑，道：“我挺喜欢凯姆的。”

“然而我讨厌那样的伪善者。”吉格一本正经地回答。

克斯玛一愣，饶有趣味，道：“哦？伪善者？怎么说？”

“这本书开篇极尽文笔来描述人与自然的关系该如何和谐相处，人与人之间需要多一些理解，少一分猜忌，一度使得读者认为是那些吟游诗人的浪漫主义论调。可过了序章，之后描述的手法再美好，讲述的也是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

吉格顿了顿，又道：“我并不是介意委婉的语法修辞，只是，他把战争哲学描写地像骑士与贵女之间的精神爱恋故事，总是让我想到骑士联合的鲜血盛宴。《人本论》，讲述的是战争的确是以人为本，可意义上却以人为胜败的指标，而不是以人性为本。就连题目，都充满了政治欺骗。”

鲜血盛宴……

那是骑士联合与沙拉曼达之间最大的外交裂痕，也是两大国家常年征战不断，千年来无法达成哪怕一次共识的根源。

死亡是任何人都最为恐惧的事，而更令人恐惧的，是被背叛而死。

“话也不尽然，若是描述的文笔太过血腥，那它也上不了贵族教育的台桌上吧？”克斯玛失笑摇头，但又补充了一句，“但你说的很对，就是因为它和骑士小说一样，把战争美化的太过火了，才会有这么多蠢货慷慨激昂地奔赴战场，最后却成了精神病院的常驻士兵。所以，我这里只收录了这一本《人本论》。”

“这本很特别？”

“这本是《人本论》的首发纪念典藏版，它的价位，仅次于收藏在皇都大图书馆，凯姆先生的手稿。”

“书籍只要保存的好，可比红龙票这样国家强制发行的纸币值钱多了。”

“你说得对，”吉格意外，这理由真实的让人无法反驳，以至于他也只能呵呵一笑，“钱是个好东西。”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谈谈钱的事吧。吉格·林德伯格先生，”他眯起眼，身体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撑在两个膝盖上，“如果要你向克斯玛·格林沃德·阿道夫效忠十年，你觉得，值什么价？”

然而吉格只是撇了撇嘴，半天才吐出了一个词：“通货膨胀。”

“噗！”克斯玛才刚呷了一口水，此时立刻就喷成了水雾。

“哈哈哈哈！……”克斯玛大笑道，“你说得对！你可比我想象中还有意思！”

如今这个时代，人若是为钱卖命，那都是以天为单位。再不济，也是按月份来算。

十年……十年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十年前的红龙币贬值到银蜥蜴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