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中都窝着气,却谁也不敢言。
众人匆匆散去,留下瞿绾眉和玉瑶。
瞿挽眉转身回到春江苑,重新按照贱妾的规矩,给章莺莺另寻一处屋子,是青石院的西厢,比现在她所住的地方更加简陋,一切以奴婢为准。
等安排下去后,丹烟回到屋内:“小姐,婢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柳姨娘的尸身调换出去。”
瞿绾眉点头:“嗯,好好将她安葬。”
“是,小姐。”丹烟行礼退到一侧。
这时,她身后走来一位女使,女使是柳香身旁那位贴身侍女,叫月棠。
月棠扑通一声跪地道:“多谢二少奶奶厚葬我家姨娘。”
月棠过去和柳香当初一同进府的女使,二人不仅是主仆关系,更是情深义重的姐妹。
她眼睛红肿,怕是已经哭了一宿。
瞿绾眉叮嘱她道:“你起来吧,日后莫要再跟人提及此事。”
“是,二少奶奶。”月棠起身擦了擦脸上泪痕,声音还有些嘶哑。
瞿绾眉继续道:“日后你就待在我院里,做个二等女使。”
月棠跪地作揖:“是,二少奶奶,婢子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好好报答二少奶奶。”
“报答就不用了,念着你主子的好就行。”瞿绾眉话落示意丹烟将她带下去。
昨夜丑时,众人都在熟睡时,是月棠悄悄敲响了瞿绾眉的门。
她哭着告诉瞿绾眉说她家姨娘在房中自缢而亡。
瞿绾眉惊坐而起:“可有喊过大夫?”
月棠一已是泣不成声:“婢子......婢子......赶到的时候姨娘已经气绝......”
瞿绾眉没想过柳香会因为宁彦的一脚,而选择赴死。
“我家姨娘一心只为二少爷,可二少爷却从未把她放在心上,昨日二奶奶走后,姨娘腹痛难忍想要去唤二少爷,却被二少爷告知,让她自生自灭。”
“姨娘本就心死,听到二爷的话更加伤心欲绝,不恋凡尘,只求一死。”月棠泪声俱下,红肿的眼睛已经看不清路。
瞿绾眉听后,沉思良久,没有急着去给柳香收尸,而是问了月棠一句话:“你家主子就这样自缢在屋中,就算是死,也没有人会替她说话,你想不想替你家主子报仇?”
月棠哽咽着点了点头:“婢子深夜来寻二奶奶就是想来求二奶奶替婢子姨娘做主!她不能就这么白白去死!”
瞿绾眉站起身道:“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回房用你主子的笔迹写下一封书信,随后去前堂等着,记住一句话,你家主子是在前堂自缢,知道没有?”
月棠并未多问,重重点头,眼里都是想要替柳香报仇的决心:“是,二少奶奶。”
当晚,瞿绾眉派出院中身手极好的侍从悄悄将柳香的尸身偷出,随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移到前堂的匾额之下,白绫还是那道白绫,伤口还是那道伤口,凳子,书信,一应俱全,只等着天亮时,被路过的女使发现。
此事只有她还有丹烟月棠知晓,就连玉瑶她们也瞒着。
现在事情已了,柳香的清白被保住,宁彦被宁公爷厌弃,章莺莺被贬为贱妾,也总算是没枉费她一夜的功夫。
此刻,窗外已经放晴,泥地上任旧都是水坑,雨水能冲刷泥污,却扫不去满地疮痍。
成群的白蚁正撕咬宣国公府里陈旧烂木头,外面的人如何将它装裱得光鲜靓丽,里头早就空了。
一条人命,就像一缕单薄的清风,吹散之后,无人知晓。
宁彦自从被宁公爷斥责后,还当真没有再去过青石院。
章莺莺也带着自己进府时的包袱住进西厢。
西厢内阴暗潮湿,老鼠四处乱串,蜘蛛满地爬。
章莺莺才入府一月不到,便大起大落,浑身是伤,在住下的第一晚,她就有小产之兆。
荣儿看着那褐色的血,大惊道:“姨娘,你......你见红了!婢子替你去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