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位秦姊姊今天可是替你长脸了?”
“你怎么知道?”
“这书院,哦,这京城有什么人,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的?”锦城轻描淡写道。
“所以呢?”徐长安有些怀疑。
“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否则你会死得很惨!”锦城瞪了他一眼,眼睛望着远方不知名处,“这丫头,经年不见,倒是愈发长进了。”
听她的口气,好像她对秦锦宜并不是很陌生。
锦城转过头,对他道:“把今天丢人的过程详细叙述一遍吧。”
这话也说得太伤人了罢......徐长安心里道,但人家说的好像也是事实,就算自己想反驳,却也不知从何而起。
他只得悻悻地将比剑过程细说了一回。
锦城一面听,一面不住地摇头。
待听到谢幼薇绕至他身后,一剑向他左后肩刺去,而他跨步向右避开,她手中长剑圈转,反手刺中他右手手腕一段,不禁眉头一皱,连声骂道:“蠢材,蠢材,这‘小笨蛋’三个字倒真不是白叫了的。”
徐长安讪讪道:“可不是么,但我也不知如何招架啊。”
锦城斜睨他一眼,转身自小院角的杏树折下两根树枝,一根递给他,道:“你似那姓谢的一样攻击过来。”
“是。”徐长安手执树枝,学着谢幼薇一般,足下一旋,绕至她身后,手中树枝直刺她的左侧肩头。
锦城向右移步避开。
徐长安手中树枝下垂,就要待到两人错身之际,反手刺她的左手手腕。
谁知锦城避让之时,手中树枝却是丝毫不停,直奔他眼睛而来。
徐长安不由得一呆,余下的招式便使不下去了。
此时就算他能继续下刺,但两相比较,自己运行的距离更长了些,只怕还没刺中她手腕,自己眼睛已被她先行刺中了。
一怔之下,他就要本能地向外跃开,谁知双足刚离开地面,就觉得腰间一麻,左侧半身顿时没了气力,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原是锦城左足飞起,足尖踢中了他腰眼穴。
徐长安又气又臊,揉了揉腰间,怒道:“不算数,你这是比剑么?明明是散打好吗?”
“比剑?”锦城冷笑道:“比剑的目的是什么?”
徐长安大声道:“定输赢啊!”
锦城眼神睥睨地瞧着他:“现在谁输谁赢?”
徐长安垂下头:“我输你赢。”
锦城瞧他半晌,道:“这不就对了么,临敌之机,只要能出结果,你管我用剑还是用脚,就算我用计,用毒,敌人倒下后还有何话可说......传出去不好听,嘿,大不了本郡......小姐杀人灭口就是。”
对对对,小仙女能有什么错呢!
徐长安只得闭上了嘴巴。
“拘泥于一招一式,不知变通,乃是下下之道。”锦城扔掉树枝,继续指点道,“譬如方才那一击,人家既已变招,你难道不会顺势而为吗,非得要老老实实迎合着对方的攻势。”
“见招拆招乃是最笨的法子。”
“剑术一道,招式何止万千,简而明之,存乎于一意也,有了剑意,自然就有了相应的招式,料敌在先,不过是先知其意而已,知其意,则可制敌在前。”
“可是,怎么才能先知其意呢?”徐长安有些苦恼。
于是,锦城给他讲了个圣人学琴的故事。
传言圣人向师襄子学琴,一首古曲,就反反复复学了十天。
师襄子对他说道:“您可以学习新曲了。”圣人道:“我只学会了弹奏的方法。但还没有领会曲子的意境。”
过了一段时间,师襄子道:“您已经领会了曲子的意境,可以学习新曲了。”圣人道:“可我还不了解曲子的作者啊。”
就这样,圣人时而神情庄重穆然,若有所思,时而怡然高望,意态深远。
又过了一段时间,圣人长叹道:“我想我知道曲子作者是谁了,那人体形颀长,皮肤黝黑,眼光明亮而深邃,是个统治四方诸侯的王者,若不是文王姬昌,还有谁能撰作这样的乐曲呢?”
师襄子听到后,起身长拜道:“真乃圣人也,这支曲子,就叫做《文王操》啊!”
故事讲完,锦城深望着他,道:“你可知我讲这个故事的意思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明白,欲知其招,先知其意,欲知其意,先知其人。”
锦城终于笑了笑:“看来,你也不是完全的无可救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