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这个病人是一场车祸导致的颅内出血患者，从片子上看颞叶里面有血肿，左右两侧广泛性的蛛网膜下腔出血。经过详细的术前检查，并与家属做了思想工作，为了防止患者产生脑疝，通过去骨瓣减压的方式，于昨天下午迅速进行了清除颅内血肿手术，经历了5个小时，许世之书满意地下了手术台。

不错，时间比以往同类手术缩短了半小时。

清除了40毫升的血肿，病人在刚做完手术时脑搏反应不错，脑压也明显下降，这个病人情况不是很严重，颞叶血肿不是重要的脑功能区，应该不会影响神经系统功能。

进入监护室，没有看到小护士口中的徐医生。徐医生，真名徐涛，是一位对病人认真负责，遇到困难创造条件也会上的医生。所以，许世之书答应换班，也是因为信任他，相信病人在他手里不会有事。

许世之书看了看病例记录，看病人意识清醒，就问护士：“病人的手脚活动受阻吗？”

“虽然反应慢点，但没有任何问题，这些徐医生都做过检查了。”小护士不忘时刻表现徐医生的敬业精神。

还没等她问，小护士得意洋洋地又说：“电解质化验基本都正常。”身后的小尾巴都翘起来了，就怕别人看不到。

许世之书不得不说，恋爱不仅使人迷失自我，还会让人越来越优秀。看，小护士因为喜欢徐医生，敬业程度可见一斑，对病人的病情了如指掌。如果这孩子不那么话痨会更讨喜。

等走出监护室外，有个女人略显迟疑地走过来问：“大夫，里面的人能出监护室吗？”

“病人还要在监护室观察一周左右，等生命体征平稳，再送普通病房。”许世之书之前已经对家属说过。

“你真是丧尽天良，我丈夫刚刚差点出事，你竟然还想让他现在出监护室？”另外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上来就揪扯着刚才女人的衣服，边哭边喊，颠来倒去、思维混乱，也就是这么几句话，差点哭晕厥过去。

“大夫，我们不是不给她丈夫治疗，我们真的是没钱，我们孩子也在生病，就是为了给他治病，我们才起早贪黑出去干活，可是就是太累了，控制不住打了个盹儿，才出的车祸。现在我丈夫也住院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女人声音懦弱卑微，泣不成声。

天下都是苦情人，医生掌握着病人的生命，尽自己所能及的技术为病人减轻痛苦，这是医生的天职，但是这命运的捉弄，很多时候让医生都束手无策……

救了，留了一条命，身体肯定不能跟之前相比，生活负担加重，有的人甚至承担不了生命之重，最后了此终身。不救，虽然丧失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但是对于这种家境的人来说，也是甩掉了生活的包袱，也不能算是坏事。

当然，作为医生，她永远会无条件地尽自己的全部气力去抢救任何一条生命。《挪威的森林》里有这样一句话：“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她想让任何在她手中的生命都绽放出自己的光彩。

许世之书摇摇头，叹了口气，看着不再说话的两人安慰几句，走向办公室。换衣服时看到依旧黑屏的手机，还未收到他的信息，身不由己的人太多，各有各的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