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真如传言中那般脾气秉性,那他自然会负责,与你结为道侣,护你周全,若他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刚正不阿,只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动手杀你,却也合了你的心意。”
“你若死于凌卿羽之手,尘烟谷与清虚宗也许会因此生出嫌隙,两宗相斗,九州其余宗门又怎可能独善其身?”
“于高阳也不会再去动你的家人,你若死了,即使有合欢宗秘术,那阴气也再也无法化解,彻底成了你留在这群人身体中的一剂毒药。”
“毒身,毒心。”
云墨生摇了摇头,惋惜中生出些敬意来。
世间执棋人,不顾自身,以己为棋,竟能做到此种地步,只差一招,就可将九州局面搅得大乱。
“谢姑娘,以命抵命……自此之后,你不用再为天阴之体而烦恼,”云墨生微微叹息,“辛苦了这多年,现下,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谢沐已死,往事如尘,不论如何,都与你再无半分干系。”
云墨生站在一旁,轻轻拍了下鹤背。
羽翼长展,纤长有力,呼扇着卷起一阵阵风,将不知何处而来的一两滴冰凉水滴带向了空中。
他忽地,想起一个故事。
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风声中,有一道声音卷起,随着风一同盘旋,沿着窗,伴着远飞的鹤,向远方萦绕而去,声音极低,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别人。
“沐雨栉风,辛劳万分,只是若迎风而上,九万里之后……”
“则风斯在下矣……”
云墨生立在床边,手指微屈抵在唇前,低低地咳了两声,目送着仙鹤远飞而去,眼神悠远而又微旷。
不多时,他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厢房。
“哐——”
阖上门,谢沐也随着,彻底逝去。
而青玉坛内院场上,却和此处的寂静全然相反。
云墨生来时,裴怀楠和尹思溪两人正牢牢拽着怒气冲天的卜韶仪,两人死死抓紧,丝毫不敢松手。
而后者满面愤慨,死死瞪着另一边捂着前胸倒在地上的一名男修,香雪剑已然出鞘,冷冷锋芒上沾上了丝丝缕缕血气,更显杀意。
“瞿汇!你倒是说清楚!你身体里的阴气究竟从哪里来的!”卜韶仪双眼圆瞪,死死盯着两丈外的男修,“你要是解释不清,就别怪我今日替天行道!取了你这条狗命!”
“慕云岚!还有你!你宗门内有人敢做下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不闻不问吗?!你这尘烟谷的大小姐,可真是做的容易啊!”
“凌卿羽,你为何拦我!你难道没有听到刚刚谢沐说的一切吗?!这样的畜生难道不该杀!”
场中人显然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何短短几刻钟,这几人都如失心疯一般。
先是慕云岚散乱着青丝跌跌撞撞冲了出来,又不知道为何受了内伤,噙着血有些失智一般,在人群里冲撞找寻了一圈死死揪出了瞿汇。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是片刻之后,慕云岚便如遭受九重天雷一般,面如土色,脸色惨白,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更是当众给了瞿汇一个巴掌,将人脸都扇歪了。
众人惊骇,看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