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芷心里清楚得很,偏头,看萧秦护正看着自己,便柔柔一笑,“都城内各家的贵女们个个教养的极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难得有机会,陛下可要见识见识?”
“贵妃安排就是!”,萧秦护握住她的手,端的是一副深情宠爱模样。
宣芷脸上笑容不变,抬头给春雨点头,让她下去安排。
皇帝登基没多久,后宫没几个女人,要是哪家的姑娘今日被萧秦护看上了眼,那就是先到先得的好买卖。
姑娘们都是精心准备的,宣芷来一个就凑到萧秦护耳边,低声介绍……
“这是淮家的三小姐,淮家世代都掌着治河开渠的职责,每任皇帝都非常倚重,家风在都城内是出了名的清正,教养出来的姑娘自然不会差!”
“那是毅勇侯家的嫡长女…毅勇侯掌西南兵马,在陛下登基前,和云亲王来往甚密…他们肯把这个女儿推出来,有意向陛下示好。”
“那个是宗家姑娘……”
“这个是李家的………”
对于每个贵女,宣芷都能清楚的说出她的家世背景…
如数家珍……
萧秦护算是开了眼,笑道,“贵妃这记人的本事,怕是常人所不能及…”
“陛下谬赞,不过是世家女的基本功罢了!”
宣芷瞅他看了这么多女孩子抚琴跳舞,眼神都没什么波动,兴致也淡了些,但都要结束了,只能不紧不慢的接着说。
“这个是临东赵家的小女儿,赵家是临东百年望族,虽这几年势头弱了许多,但在临东的威望,还是极高~”
看到这个姑娘,宣芷不由得停了一下,问,“陛下…别的姑娘不说,赵家小女儿可有想法?”
萧秦护眼神动了动,临东是儒生聚集之地,他是从西边打进都城的,临东没见识过他金戈铁马的手段,只觉得他出身低微,难以服众。
文人的笔,有时候比将军的刀,更有杀伤力,特别是那些儒生自恃一身傲气,越是打压,就越像初春野草,野蛮生长。
在临东,萧秦护确实需要像赵家这样的世家望族,替他说话。
萧秦护抿了口酒,“赵家这个小女儿年岁几何?”
“十五岁,上月刚及笄,这个小女儿在赵家颇得宠,听母亲说,笄礼的主宾请的是莱国公夫人,莱国公夫人是赵夫人的表姨母。”
莱国公府寇家,大景五世家之一,莱国公官至户部尚书,真正掌的实权。
大景朝每任皇帝都有个不成文的默契,就是五大世家之女中,有一家女儿进宫为后,就不会在其余四家里选女子进宫为妃,以免后宫争斗外戚争权,导致王朝不稳。
就如现在,宣芷虽只是贵妃,但萧秦护给了宣家足够的权势和信任,对各世家有足够的威慑力,其余四家为了长远发展,也不会想着送个女儿进来和宣芷争。
毕竟皇帝会换,但家族却不会轻易消失。
且世家和世家靠着姻亲盘根错节,剩下的四姓女不能入宫,可与之有联系的姻亲却可以入宫。
“赵家虽是临东望族,但在朝中却无人,而赵姑娘要是能入了皇上的眼,我想对赵家来说,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萧秦护点点头,“贵妃考虑的周到。”
他只说了这句,没了下文。
宣芷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端起姿态,柔声开口,“赵家姑娘,上前些来,让本宫看看…”
美人儿听声儿,莲步上前。
赵姑娘一袭白衣,面容娴静,是一副不入尘世烟火的美。
她端庄行礼问安,“臣女赵婉诺,见过陛下,见过贵妃娘娘。”
“起吧…”
“本宫看你,甚是有眼缘…”,宣芷说着,就抽下自己头上的白玉簪子插入她发间,“这是本宫最喜欢的簪子了,本宫觉得,很衬你!”
赵婉诺晃了晃神,明白了这里面的意思,她看了眼萧秦护,又迅速低头谢恩,“谢娘娘赏赐!”
宣芷满意点头,吩咐绿萝,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给贵女们都赏了一遍。
这场中秋宴的主要目的,宣芷已经达成,没有必要再耗时间,就推说自己贪杯,有些醉了,要回宫歇息。
萧秦护也不想多待,顺着说,“朕送你回宫…”
宫人早备好了轿辇,但萧秦护说,“朕同贵妃走走,你们退下吧…”
宣芷想拒绝也不行,只能陪着。
“今日后宫迎来送往皆由你应付,辛苦你了…”,他说。
“只要陛下满意,臣妾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宣芷淡淡的回,想了想,又接着道,“不过这些都是皇后职责,今日是臣妾越界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这没什么好怪罪的…”,萧秦护语气没什么起伏,“你从小在都城长大,耳濡目染,清楚都城内各家情况,理得清其中根节,懂得如何笼络,懂得如何施恩,你比皇后更适合执掌后宫。”
“……”
宣芷抿唇不语,这话,她可不接!
“今日听说皇后突然病了,可严重?”,萧秦护又问。
宣芷扯扯嘴角,直说了,“太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兴许是臣妾去看望的时候,言语间得罪了皇后娘娘,把她气病了,细心调养就可。”
“皇后近来情绪不稳,她若言语冲撞,你莫要和她计较。”
听听,荒不荒谬?
当掌权者对你不剩一丝怜爱和情谊时,说话都不带一点温度,即使是他的妻,也是如此。
前世许幽有时间想通这个道理,十年磨一剑,熬成了赢家,可惜今生她没时间想通这个道理,萧秦护已经不要她了。
萧秦不要她,她就什么倚仗都没了。
其实这两人能成为夫妻也是般配,都是一样的狠。
“臣妾觉得陛下应该去看看皇后,也就当是安抚灵国公。”,宣芷柔柔提议。
这回倒是轮到萧秦护不说话了。
宣芷继续试探,“陛下,毕竟是发妻,虽说皇后和许家都犯了错,但灵国公交出了兵权,真心认罚,且陛下也解了皇后禁足,您要是还如此偏宠臣妾,前朝又该骂妖妃祸国了!”
“贵妃这是怨朕没堵好御史的嘴?”
宣芷挑眉看他,淡然一笑,“皇上说的什么话!臣妾区区一后宫妇人,不在乎这些,骂便骂了,臣妾只是担心前朝说你苛待发妻,苛待功臣!”
“那贵妃觉得,朕当如何?”
呵…
“臣妾不知…全凭陛下做主。”
宣芷才不跳这个坑,还是那句话,她只负责挑拨,不会正面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