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程砾今天转换了目标,逮着顾初唠叨个不停。
一会说“安然姐以前在文艺晚会上弹琵琶、跳舞”多么多好看,像个仙子,一会又说“以前阿易和安然姐互相看不顺眼”巴拉巴拉的,最后的问题落在:“那个袁傻逼没惹你吧?听说和你一个考场,你不知道,阿易他——”
“石乐,明天几点走?”沈易打断他的话。
程砾:“八点吧,去南区坐公交要三十分钟,打车的话要七八十。”他细细打算着,又扭头,十分精明地问:“沈小姑最近忙么?要不让她送送咱们?”
“我已经三天没在家里看见她了。”沈易目视前方,隐隐有些不安。
程砾“啊”了一声,又问:“最近听说哪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杀人案么?没有吧。”
顾初听得懵懵懂懂,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又扯到杀人案上去了。
“嗐,你别担心,说不定今晚小姑就在家了,她那么厉害,不能出什么事。”程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担心什么?只是她买的香蕉要坏了,没人吃。”沈易淡淡回道。
程砾嘴角抽了抽,退到顾初身边,嘟囔:“死鸭子嘴硬。”
顾初抬头看着前面一步之遥的人,他走路背挺得很直,这个时期的少年多少有些弯腰驼背,鲜少见这种昂首阔步的。应该是从小养到大的习惯,很自信地表现。黑夜都没能埋没他那一份独树一帜的气质。
“他小姑,是警察么?”顾初收回了眼,有些迟疑地问,问完又觉得不该瞎打听。
程砾倒没觉得什么,直接回答:“嗯,刑警呢,干了有十几年了吧。很厉害的,办过很多大案子,生死一线。现在是咱常西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
“这么厉害啊。”顾初内心震撼。
“对啊,而且沈小姑还是警花,哈哈,一朵带刺的野玫瑰。”程砾开着玩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沈小姑是我最佩服的人了,传奇人物。”
顾初歪着脑袋,明明刚刚程砾眼里还是神采奕奕,叹口气后显得神情落寞和无奈。这是,有什么隐情么?
“到了。”沈易站定转身,对着街对面的红绿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俩可以滚蛋了。
程砾“哎”了一声,跟顾初说:“顾同学,你先走,我和阿易还有点事。记得明早八点,你来敲我家门。”
顾初看了眼他们,莫名其妙笑了下,点点头听话的走了。
沈易皱着眉头,手插进裤兜,若有所思盯着程砾。
“别这么盯着我,对你没兴趣。”程砾拍了拍他的肩膀,对顾初的背影努了努嘴,说:“我就是想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
“你是不是喜欢顾初啊?”程砾很是正经的问。
沈易一愣,看向了刚刚顾初走的方向,那早没人影了,只有空荡荡的街道和冷清的路灯。
“不然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关注她,啊?人不去食堂给人带饭,人烫伤了给人去医务室买药,人去考场就那么两步路还远远跟在后边,考试结束还专门去看一眼人走没走,还问人要不要上下学和我们一起走。沈易,你不正常啊。”程砾列出证据,生怕他死鸭子又嘴硬。
好半晌,风都吹了好几阵,程砾以为逼问不出什么事的时候,沈易才堪堪开口:“我也觉得我不正常。”
程砾怔。
过了会,他拍了拍沈易的肩膀,吊儿郎当地表示:“我理解,兄弟!看来,你的春天要来了。”
沈易倏而笑骂,抬腿给了他一下:“快滚回去了。”
等程砾笑嘻嘻走了,沈易才转身往自己小区里走。他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了,只记得刚开始看到顾初的时候,她穿着的杏色棉衣、白色的裤子,干干净净,声音温软。
后来,他看见室内体育馆她一个人站着,没人和她说话,孤零零的背影;看见她有时候迷迷糊糊,有时候又很聪明,因为把某道题做出来后得意洋洋的神情;看见她每天上课、自习认真刻苦的侧脸;看见她说起梦想时眼睛满是闪亮亮的坚定;看见她总是很安静地坐在一旁,但别人和她开玩笑,她也会接话。
但她又是个很平静的人,不会管闲事,不爱打听私事,他和她当了这么些时间的同桌,也不见得问他成绩、家庭。也和每个人关系保持着距离,比如一开始拒绝和他们一起上下学,现在好不容易熟了点也不会和他们讲过多关于自己的事。他觉得她很不一样。
伊始是有因为他们是同桌,他对她的关注就多了些。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渐渐动了恻隐之心。
这是喜欢么,他们也不过才认识一个多月,有这么快的喜欢么?
上了电梯,他拿出手机,准备登一下好久没看的QQ。
刚登上去,QQ提示音响了。
信息列表里,顾初的头像在最上方,还有个小红点。
——没有啊。
他挑眉,上一条消息是他问她,是不是用完就把他扔了的话,月初的事情了,现在才回?这丫头还能再敷衍点么?
——现在才回?
那边这次回得挺快:
——啊,上次手机没电了,后面给忘了。
沈易看着那条消息,笑笑,电梯门开,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