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在云层中呼啸。

形如恶兽吞食散落蟠城的阳光，红色雪花倾泻而下，飘飘洒洒落向地面。

那道阻隔的结界已经破烂不堪。

天空密布大小不一的孔洞，这座维持五十年安稳的城市陷入暮年。

街道铺就了一层红色菌毯。

蟠城的居民怨声载道，一些有能力的家庭已经驾车去往了别的城市。

城市需要神的滋润，他们觉得那位残暴色孽的圣女，无法得到神的恩赐，再不离开蟠城恐怕就要陪葬了。

“那个碧池要去哪里？”

“当然是离开这里，你觉得我们的圣女会在乎我们这些贱民的死活？”

“该死…我要是有能力……”

那些留在蟠城的居民，藏在屋檐下望向沐浴红雪的圣女车队，眼神怨毒，低声谩骂着，若非忌惮圣女的残暴，他们都想把那个女人抓出来送上火刑架。

而在这个时候。

神楽教会已经成了空壳。

那些信誓旦旦与城共死的高层，已经转移到了主城教会，圣女的身边现在只有两名侍卫，其它随从全数解散了。

但即便如此。

那些愤怒的居民仍旧不敢放肆。

迪恩、李维两位传奇骑士曾宣誓效忠圣女莉莉丝，一旦出现暴乱，他们这些人的脑袋都不够两位骑士砍的。

而在这些人中，一个衣衫破旧的男孩咬牙切齿说：“不是这样的！圣女不是想要逃走，她是想去找康斯坦丁，那个传教士拥有第七戒律英魂，有他帮忙，蟠城肯定能度过难关，我们也不用死。”

“闭嘴，该死的小崽子。”

“再叫我把你杀了！”

男孩的话被谩骂声淹没，那些被怨恨蒙蔽的人根本不想听他废话。

但也有人注意到了男孩。

“呵…无知，你知道为什么教会每年都会更换圣女？”那人苦笑说：“因为加固结界会失去英魂，甚至会死，你认为我们的圣女舍得奉献生命？”

“而且，你觉得像第七戒律这种珍贵的塑雕物，康斯坦丁舍得让给圣女？”

“人性自私，孩子，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吧，这可能是最后的几天了。”

男孩突然听到这么多秘密，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对方，只能低着脑袋，嘴里嘟囔着说：“圣女大人会回来的……”

同一时间。

莉莉丝的马车已经驶向城门，幽邃绿灯在漫天红雪笼罩下，灯油的消耗速度陡然加速，而当他们离开蟠城时，无论红雪花还是呼啸声都诡异消失了。

城外温暖如春。

迪恩回过头，那座被红雪笼罩的蟠城就像打着红伞的女子，在独享的雪天里渐渐走向末路，最终冻死在路边。

“可怜、可恨啊。”

他坐在车架左边，笑了笑，看向坐在右边的李维，“李维，你说他们像不像困在温水的青蛙，死都不肯蹦一下？”

两金币就能买一瓶解癖药剂，甚至不需要马车和绿灯，顶着红雪就可以顺利跑出蟠城，但这些人似乎习惯安逸，惧怕怪癖感染，不愿面对外面的世界。

“你怎么不说话？”

“不好意思，我忘了。”看向李维逐渐发黑的脸色，迪恩一拍脑袋，笑着对他歉意地说：“差点以为你有舌头，实在是对不起啊，以后我会注意的。”

“……”

李维阴沉着脸，双手攥紧车绳，很想弄死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