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将马车赶的飞快,一路上三人无话,江凝想着眼前的局势,很显然,张玘已经站了队,她有点可惜老道的那本炼铁小本子。
傍晚时分,赶着太阳落山之前,江凝三人终于到了县衙门口。
让江凝和老道意外的是,萧寒山竟然在县衙门口等着。
“萧将军?”
林绣娘听着江凝叫将军,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江姑娘,王道长。”萧寒山是和江凝前后脚到的松林,只是他没有去莲花镇,而是派人去打听了江凝的去向,便在县衙门口等着。
“寒山,你怎么来了。”老道也觉得意外,这个小子离了大谱了,竟然跟到了松林来,“不是让你帮着阿昊一点吗?”
“府城有林大人,我怕你们吃亏,就跟了来。”萧寒山素来了解官场的“道理”,那就是谁的官大,谁说了算。
江凝心中一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的,竟然是个外人,她感激地看着萧寒山,发自肺腑道:“萧将军今日雪中送炭的情分,我江凝记下了,来日将军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萧寒山的心里五味杂陈,从认识江凝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距离感,这种陌生人对陌生人的客气。
萧寒山只是笑着点头,来掩饰自己的失望。
江凝走到衙门大门前,拿起鼓槌,“咚咚咚”敲了三次,不一会儿,就有衙役开了大门。
“敲什么敲,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要告状明天再来。”那衙役只是不耐烦的看了江凝一眼,便要关上门。
萧寒山见状,一脚踢开大门,那衙役被门撞出心有余,躺在地上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闯县衙啊。”
不一会儿,几个拿着棍棒的衙役冲了出来。
有人认出了江凝,对另外几个衙役耳语了几句向后衙跑去。
被撞的衙役见众人都没动静,便又开始喊叫,“你们愣着干什么,上啊,给我把这些人打出去。”
江凝走上前去,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又对众衙役说道:“把你们大人叫出来,就说江家江凝求见。”
众衙役只是站着互相看了几眼,有人说:“江姑娘请稍等,已经去通报了。”
“有劳了。”
趴在地上的人已经不再叫喊了,等他认出来眼前的这个姑娘就是被皇上赐了姓的那个女子时,他在心里已经骂了自己几百遍了。
张玘是跌跌撞撞跑出来的,连官服都没穿,穿着便衣,一脸惊慌。
“江姑娘,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大人这话问的奇怪,我爷爷和我大叔被大人抓了好几日了,你怎么能这么问呢?你不是该说,你怎么才来,这样才对吧”江凝冷着脸。
张玘一时语塞,左右环顾,发现了江凝身后的萧寒山,“这位是?”
不等江凝介绍,萧寒山将腰间鱼符扔到了张玘手中,“张大人不会不认字吧?”
张玘看见鱼符便已经开始双腿打哆嗦,双手颤抖着将鱼符上的字一一看清,只见“西北大将军”五个大字赫然刻在上面。
张玘背后冷汗直冒,立马下跪,“松林县令张玘见过萧大将军。”
“案子查清楚了吗?”萧寒山直问张玘。
“尚…未清楚。”张玘擦着额头冒出的汗珠,声音都在颤抖。
“那就审吧。”萧寒山径直走向大堂,江凝几人跟了上去。
张玘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早已经发软站不起来了,被衙役们扶着,踉踉跄跄上了公堂。
看着萧寒山的眼色,张玘战战兢兢坐在了堂上。
“怎么,张大人,如何审案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吗?”
“不用,不用。”张玘从未在一个人面前如此崩溃,拿了惊堂木,磕磕巴巴传了江善林和江安上堂。
二人是被抬上公堂的,露在外面棍棒的伤口已经结痂,白色中衣已经被血染成黑红色。
“爷爷,大叔?”
“他爹呀!”
江凝和林绣娘两人扑到二人跟前,看着他们身上的那些伤口,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江安和江善林迷迷糊糊中听到家人的声音,睁开眼,便看见两个被泪水浸透了的面容。
“你们怎么来了?”江善林虚弱的开口,重伤之下连这几个字的力气都是凑出来的。
江安看着林绣娘泣不成声的样子,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点点头,告诉她“没事”。
“张大人,这案子是审清楚了吗?”江凝擦干了泪水,强忍着愤怒,捏紧了拳头站起身直视张玘。
张玘哪敢与之对视,撇过头去,只是不言语。
“怎么,张大人哑巴了?”萧寒山坐在椅子上,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咚咚咚”的声音像是要把张玘的脑子敲碎。
“这案子按理说被告拒不认罪,也没有验过尸体,是没有结案的,但是……”张玘难以开口,供出了封长史他也是死路一条,不说实话,在萧寒山面前也是死路一条。
“张大人,原告呢?这审案子只有被告没有原告,难道是想强加罪行吗?”江凝看着江善林和江安身上的伤,冷笑,“还是说,张大人已经屈打成招了?”
张玘依旧先下意识去看萧寒山,见萧寒山只是看着江凝,便又对江凝说道:“江姑娘,这背后之人是谁,想必你也猜的出来,我一个末流小官,如何反抗啊?”
“既然你反抗不了,那就我来反抗。”江凝从袖中掏出那份林春兰的证词,拍在了案上,“张大人,审案吧,这是林春兰的证词,大人看看,该传的人是不是都得传来!”
张玘看了一遍证词,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此时还有些庆幸,这证词里并没有提到封家的事情,这样一来,他就只能寄希望于木子修能够把嘴放严实了。
看完证词,张玘立即差了个人去传木子修和林春兰。
一个时辰之后,林春兰和木子修已经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因为萧寒山的要求,先将江善林和江安抬去了后衙,江凝和萧寒山等人也暂且退到了旁室,而林春兰和木子修也被安排分别审讯。
“木子修,可知今日传你是为何事?”张玘此时已不再慌张,正襟危坐,拍下惊堂木。
“当然是为了江家面馆毒死人的事。”木子修从一进来便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那你可知,这事是何人所为?”
木子修闻言一愣,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为何县令大人还会如此发问?
“还不从实招来。”张玘再次拍下惊堂木。
木子修未曾想过会有如此情形,心下慌张,又想起那日在县衙被打了板子的事情,屁股不由隐隐作痛起来。
“来人呐,将尸体抬上来。”
衙役将两具尸体抬到了堂上,一股尸臭味扑鼻而来,江凝和萧寒山等人也是被熏的头疼。
只是这六月的天气虽说是夏天,但因为松林是个高原山地,气温也没有到特别炎热的地步,尸体怎么会腐烂成这个样子?江凝不觉心头起了疑问。
“近日有人来报案,说自家引起坟不知被什么人盗了。”
“哼,这狗官,是看人下菜碟啊。”老道士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敢情这张玘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