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然疑惑这林泽远会有什么事情要和江凝一个乡下丫头商量,但又不好当面问,便跟着小厮继续往前厅去了。
“林大人是为盐的事情发愁?”江凝开门见山,她不觉得林泽远还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和她商量,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末流小商贩。
林泽远喜欢江凝的直接,“是,现在虽然盐场工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盐场控制权归了朝廷,这样出卖盐也就成了个麻烦事,最近有很多盐商开始疏通关系想要直接从盐矿进盐到各自的商行了。”
“大人是怕到时候盐的价格不好控制?”
“没错,朝廷管控盐矿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能够吃到便宜的细盐,但是如果让盐商从中二次倒卖,到时候怕是会有哄抬物价的事情发生。”
江凝看着紧皱眉头的林泽远,回想着现代的时候商店的盐一般都是有专门的盐业公司负责配送,不涉及商贩私人买卖价格不一的问题,但是在这个时代,如果也实行这样的办法,这些盐商怕是会生出很多事情来。
见江凝凝神思考,林泽远便耐心等着,心里的焦急也因为江凝的思考变得更甚。
少顷,江凝回神,“林大人,现在有两个办法,其一,完全将盐业管控在朝廷手中,从采盐、制盐到出售全都由朝廷做主,这样便于管理,但是对于盐商而言,短时间内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放弃,其二,就是和盐商一起合作,但是采盐、制盐必须掌握在朝廷手里,出售的时候将价格明示,同时朝廷要有自己的售盐门市,这样可以避免价格问题。”
林泽远细细思考着江凝的法子,再加上从其他地方传来的消息,盐商和朝廷作对的事情不在少数,但是要从根源上解决百姓用盐问题,就还需要从长计议。
“问题肯定不能马上解决,但我还是推荐大人用第一种方法,不必一次到位,可以先和盐商合作,给他们供盐,起初的价格可以和朝廷的一样,渐渐地再抬高,但是也不能抬高,让他们觉得此处无利可图,他们才能自己放弃。”
林泽远思考着江凝的办法,点点头。
“另外,现在的盐商基本都是专门贩盐,所以失去了卖盐的路子很容易直接堵死了他们的出路,您要想办法让他们不把心思只放在贩盐这一件事情上,这样一来,就算到时候不再贩盐,他们也不会又太大的怨言。”
“可是我们这西北之地,实在是很难再有别的产业让他们得利啊。”林泽远摇头。
江凝摇摇头,“他们贩盐也是运到南方或者北方再换一些那里的商品过来售卖,除了盐,我们这里就没有别的东西可卖了吗?”
林泽远想了想,摇摇头,“我们这里除了山就是山,百姓种点东西也就刚够自己吃的,也没有矿产,唉……。”
江凝又摇了摇头,“哎,林大人,没有产业,我们可以制造产业嘛,你像陈老板的挂面,那可是已经卖到京城去了的。”
林泽远看江凝意犹未尽的样子,忽然笑了,“你这丫头,是不是又有什么主意了?”
“有两个,一个简单点,一个难一点,您要听哪个?”
“简单的吧。”
“发展农庄,种温室菜。”
“这……”林泽远有些失望,种菜这种事情百姓几乎家家都有,何至于还要去买。
“往后夏和北方草原送,然后从那里购买牛羊,刚开始的时候可以以盐为主,等到全国的盐业都基本掌握在朝廷手中之后,那些盐商也会觉得利薄,这个时候再全部收归朝廷经营,就容易多了。”
林泽远恍然大悟,心中有了更加详细的计划,“没错,没错,南方的茶叶、瓷器、铁器都可以这样做。”
“大人说的是。”
高兴之余,林泽远又想起还有一个难一点的办法,于是又问:“那个难一点的办法是?”
江凝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我想着种药材,嘿嘿。”
林泽远看着江凝,心里对这个姑娘又有了新的认识,“凝丫头的野心,我之前还真是小瞧了。”
“哪里算什么野心呢,不过就是空想罢了,种菜容易,很多农家都种,只需要扩大规模,改善运输条件就行,可这种药材却是没有经验可以借鉴,我也只是说说罢了。”江凝似乎无意之间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在了林泽远面前,“这事,我还没把握呢。”
“嗯,咱们这里是没有人种,但是听说南方有医术高明的大夫都会自己种植草药,李尚书应该有了解,这次给他写信,我也提一提你的想法,看他有什么建议。”
江凝眼前一亮,“那真是太好了。”
林泽远看着又是小孩模样的江凝,有种老父亲的自豪感,那种只恨不是男儿的心思又上了心头,想想自己这半年多的变化,心里琢磨着,“这丫头必须是自己人才能放心啊。”
看着林泽远别有意味的打量,江凝心叫不好,“林大人,你这么看着我,我有种要被卸磨杀驴的感觉。”其实,这是试探。
林泽远佯怒,“这丫头,没大没小,”又叹了一口气道:“说实在的,凝丫头,我那儿子但凡再大一点,我都想让你做我儿媳妇儿。”
江凝哈哈大笑,“林大人是怕我给别人出主意吧。”
林泽远的小心思被看穿了,但屋里只有他们二人,便也放轻松了道:“是啊,有时候我都庆幸,幸亏我也不是个贪官污吏。”
江凝点头,“所以,这哪能是我的主意起到的作用呢,真正干事的还不是您吗?即便是再换了谁,有了这些主意,不想着为百姓干点事,那又有什么用呢?”
这一句话,让林泽远又一次对江凝刮目相看,这个姑娘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
而此时,林泽远的府上,正有一位盐商的说客等着林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