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四,已经下了好几天的雪了,一凝家的摊子因为陈老板的照顾,搭了一个草棚子,即便是雪天,也有很多人来吃面、吃粉。
那个和一凝订了婚的木子修就是在这一天趁着风雪,到封记小面馆来吃面的。
一凝从未见过木子修,只当他是来吃面的食客,只是第一眼便觉得他和其他食客不一样,温润的眸子,规整的束发,明明朴素无奇,却也能让人一眼便印象深刻。
一凝在心里暗自感慨,“真是个陌上人如玉的公子哥啊。”
正发着呆时,被林绣娘在胳膊上撞了一下,转头便对上一双怒其不争的表情,还未来及不好意思,便听到陈老板调侃的话。
“呦,这不是木老板吗?怎么自己家开着面馆子,还到这摊子上来吃面?”
这陈老板看到木子修来吃面,就知道这人是来查看行情的,瞬间不喜。
一凝听了陈老板的话,也是一惊,这人竟然是同行。
“陈老板说笑了,”木子修面不改色,“听说封记小面馆的生意兴隆,我特意过来尝尝。”另外,也来看看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儿是个什么模样的女子,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粗俗鄙夷,上不得台面。
“凝丫头,你可得好好招待这位木老板,西街那家高升面馆可是木老板开的,”陈老板是想给一凝提个醒,“咱们小摊子可比不上人家大馆子。”
一凝对有点抱不平的陈老板点点头,示意她明白,又继续做着手里的面。
一凝见木子修细细品尝着自己家的小菜,并不时打量着放在车厢里的挂面,心头紧了一紧,皱了眉头问道:“木老板,有话您就直接问吧,这我们还要做生意的,您不好一直占着位子的。”
“不好意思,”木子修腼腆一笑,将碗里的面快速吃完,又看了看那小菜,“这菜?”
“一斤5文钱。”一凝知道,这人的主意是打到自己家小菜和挂面上了。
木子修买了小菜便转身离开,离开时又打量了一凝一番,一个乡下丫头,竟然做出这样的美味,他的心里有些焦急,最近,他们面馆只要到了赶集的日子就没几个人。听来吃饭的食客说东街粮市上的封家小面馆卖的面比他们家好吃,所以这次他是来看看虚实的。
木家本是镇上的大户,祖上也曾有在朝为官的,但到了木子修的父亲木秋成这一代家里忽然就败落了,不得已拿着积蓄开了家高升面馆,又下了决心让自己儿子木子修考个进士。
这木子修也是从小有读书天分,十五岁时便成了乡贡,但是连考几年都不曾上榜,又因着木秋成年前去世,又要等个三年才能再考,如今年方二十,竟然也将心思挪到了自家面馆的经营上。
木子修和一凝的亲事是木秋成和封善林在三年前就定下的,其中的缘由封善林一直没有弄清楚,按说木家家境还算富裕,不应该看上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尤其是他们家穷得有时连锅都揭不开,但当时封善林也有些虚荣心作祟,便也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