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时晏并不觉得一个男孩子戴耳饰有什么问题,而且再多的问题对上他穿耳洞手段残暴的师父都算不上事儿了。
“师父啊......”时晏心有余悸,“下次要有这种事,你先跟徒儿打个招呼行么?”
山樱义正言辞地摇头,“这种事要的就是个快准狠,打了招呼万一你怂了怎么办?
大丈夫要坚强,这点疼算什么,再说拢共流了一滴血,你外头跌一跤磕破皮都比这个疼。”
时晏彻底不要脸,“我不是大丈夫,我只是个孩子。”
“......”山樱反驳不了,不想跟臭小鬼一般见识了。
又过两日,时晏早起在院中练习画符,游影突然出现在他身侧不远处。
还是那身单薄的布衣,还是那张白到不像人的脸。
“阿晏,我这就离开了,想来也要跟你打声招呼才算合适。”
时晏总也跟不上游影的节奏。
无论是他突然出现在某处的神出鬼没,或是他时不时上桌吃饭和说话时彬彬有礼像人类一样的外表,亦或是他此刻突然毫无征兆地说要走。
相处没太久,时晏对游影并无不舍。
何况对方是个妖力强悍的妖魔,他自始至终都对游影存着几分防备,哪怕他对山樱一口一个真人,很是尊敬的样子。
“走......我师父知道么?”
游影点头,“真人许久前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说完这句,游影就消失了。
没留下再见、再会之类的字眼。
可能是人的一生同妖的一生比起来如同蜉蝣一般,也许游影睡上一觉的功夫,自己已经死了。
就像人是断然不会同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说再会的。
思及此,时晏又觉得那位创世神想指望着他来拯救世界可能有些困难。
就算他日日修炼延长寿命,也终究比不过那些能活千年万年的妖魔,哪怕实力旗鼓相当,对方只要苟起来把自己熬死,这天下终是会落入妖魔之手。
不过时晏也没功夫想那么长远,眼看护身罩要碎,先熬过五岁这一劫再说吧。
山樱睡醒起来时,见到的就是小徒弟勤勤恳恳练习画符的样子。
这种勤奋,她反正是做不到一点的。
“师父,游影他......”
山樱朝游影一直住着的房子瞥了一眼,“哦,我说怎么起来感觉怪怪的,他走了啊?”
时晏愣了愣,“游影不是师父的妖么,他走了你不生气?”
山樱在时晏身边的石墩上坐下,身上穿的是锦娘新给她做的厚实棉袄。
“这天地间无论是人与人还是人与妖魔,聚散自有缘法,强求不来。
且他总是要走的,我早就知道。”说这话的山樱,时晏看不懂她眼里的情绪。
“他那样的妖,能留在我身边数十年已经是难得,我总不好一直拘着他。
阿晏你须得记得,御妖一事,哪怕是御妖师占主导地位,也要两方都心甘情愿,否则很容易双向反噬。
且就算是对方甘心臣服于你,你也得提防。
人妖有别,你永远都不能站在人的这一方去理解妖想要什么。”
哪怕山樱不说,时晏也是能觉出她心里那点不高兴的。
他转个身面对山樱,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对方脸上的表情突然明艳起来。
“哎呀,我还想说游影这死狐狸当真这般绝情说走就走,没想到他还是有点情谊嘛。”
顺着山樱的目光时晏低下头,瞧见胸前的衣襟上不知何时挂了个毛茸茸的小挂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