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务本属于最后一批接班进城的农家子弟。之所以说是农家子弟,是因为母亲是农民,他在农村长大,小学、中学都是在老家上的。
小学、初中王务本都是班里的尖子生,但是中考发挥失常,仅仅差2分,没有考上县城重点中学。
而他对报名学校一无所知,按当时分数线被分配到县第一高级职业中学。而且,他们这批学生属于这个新成立学校的第一届。进了学校,他彻底郁闷了。学校叫第一高级职业中学,说白了就是农业技术学校。
本来王务本之前信心百倍地打算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走出农村,如今却如同陷入了人生的泥潭,在这里学习的是林果、畜牧等农事专业课,就是要和农业打交道。他整日处于痛苦之中,彻底迷失了人生方向。
学习那些农事专业课,在王务本看来就是浪费时间。母亲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对学校方面更是一无所知,也没有想法和能力去改变王务本的求学之路。
这似乎永远都是王务本心中抹不去的痛,凭自己的学习成绩,如果不是临场发挥不利,绝对能考上县城重点中学,然后考大学,脱离农村,走进城市。
在这个学校里,王务本痛苦地捱了两年半,离高考还有半年,学校通知说他们也可以以普通中学学生的身份参加高考。这对王务本他们这届学生是天大的喜讯,王务本不再迷茫,开始奋发读书,但是怎奈,两年多的时光的大部分白白浪费在跟高考无关的专业课上。
王务本虽然格外发奋,但时光一去不复回,知识积累不如人,高考名落孙山。
老天似乎对王务本还算眷顾,正当他高考失利、准备务农时,在国企上班的父亲发来电报,让王务本进城办理接班手续,进入父亲所在的工厂上班。
按有关政策,这是最后一批办理接班进城手续。为了王务本能够进城,父亲53岁就办理了病退。因为户口交换,在城市工作生活了几十年的父亲成了农村户口,回到了老家居住。
这也只能说王务本命好,当时姐姐已经成家,不符合接班政策,而弟弟又刚上初中,不够接班年龄。
因为有一位好父亲,王务本一下子跳出了农门,而且成了都城大国企的一名员工。消息慢慢传出,真的让不少同学羡慕不已。
但后来,接班的事情成了王务本的心结,总觉得自己在同学面前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靠了有个好爹,成为都城人,算不上自己的任何本事。
而且那间破楼宿舍的床位也是父亲留给他的,正是有了这个铺位,才最终有了一间房。
父亲去世后,如果往深里说,王务本的姐姐和在老家务农的弟弟对这间破房子都有份。
这件事情王务本曾跟张英念叨了一句,她就翻了脸,说这房子跟他们姐弟没有半毛钱关系,当年同宿舍的哥们是为了你结婚才腾的房子,而且确权时也登记的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在王务本看来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有点相似,说不清,道不明。
而且张英一瞪眼,他就蔫头耷拉耳,不再多说话。
此时,两人分坐在餐桌旁吃饭,张英说:“既然那么不好往外出租,我们可以过去居住,把这面的房子租出去,一个月少说也得5000元房租。或者咱们也可以把这边的小房间租出去,每月也能挣2000元。”
王务本叹口气道:“你说的方案都很好,只是现在疫情期间,一来咱们不能住那么杂乱的地方,二来即便这里的小房间出租,但也不是现在,得等一切都恢复正常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