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便好强的九歌,听得大家如此非议,哪里还站得住,把笔往桌上一搁,转身就跑了出去。直到跑了很远才站定,满脸泪痕。
过了好一会儿,九歌觉得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哭好了吗?”声音传来。
听声音是子青先生,九歌连忙把泪擦干净,转身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子青先生,我给听竹院丢人了!”
只见季子青一下一下的摸着九歌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傻孩子,你哪里有错啊!倒是我,把这事给忘了,让你受委屈了。”
“不会不怕,待我回去禀明公子,看能否准你进学堂,识文断字可好啊?”子青先生接着说道。
“真的吗?可以吗?”九歌仿佛捡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似的,一脸不可思议。看到子青先生点点头确认,九歌笑的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儿了。
……
“不可不可,此事决不可”黎老先生一听,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这黎老先生乃是益州数一数二的饱学之士,受雇于季府,给府里的公子们讲学论道。平日里是极好说话的。但此刻态度强硬,就连一旁帮腔的子青先生也一时拿这老学究没了办法。
“师傅,九歌只是随堂旁听!有何不可啊!”云礼本想着让九歌来听讲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这平日里慈爱博学的黎老先生板起一张脸,无论如何也不答应。
“哪里有女子上学堂的道理,若是传出去,我在学堂给女子讲学,我有何颜面去见先圣啊!”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是不是季府三公子所求,黎老先生是认定了此事有违先圣训。
旁边站着的九歌见公子和子青先生面露难色,便挺身作揖,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黎老先生,不知是哪位先圣规定女子不能入学堂的?”
这黎老夫子见是九歌问话,先是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继而说道“先圣虽无明说,但有先训,女子唯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个丫头,学这识文断字干什么!”
“我卖身做奴婢,哪里来的父夫子?还是先生觉得九歌身份卑微,不宜在学堂旁听?”九歌反驳道。
黎老先生一时被九歌问住了,语塞。其实他如此坚决的拒绝,九歌的身份或多或少是一部分原因,但他哪里肯承认,只听他接着道:“并非不宜,而是你该跟着院里的大娘嬷嬷们多学学温良恭俭让这些美德,学学女红,将来也好找个婆家。这识文断字学多了怕生不安分之心,届时挑起祸端,真是罪过罪过。”
九歌听着好笑,但又实在不服气,理论到:“学习美德和识文断字哪里会有冲突,夫子且说说看从古至今,哪位女子挑起过祸端?”
“怎么没有,那商朝的妲己,周朝的褒姒不都是女子?整整断了一国之运啊”黎老先生边说边摇头,无限惋惜。
“哦?想必那纣王和周幽王必是因为她二人满腹才学才加以宠信,误了国事的。”九歌装作不懂道。
“非也,非也。还不是看中了那副美艳的皮囊!”黎老先生不自觉的进了九歌的话套,话音刚落就自己发现中计了,一副哑巴吃黄连的表情。
“补天的女娲是女子,辅佐高祖称王的吕雉是女子,击鼓战金山的梁红玉是女子,精通音律写下名篇白头吟的卓文君是女子,他们哪一个没有妇德,哪一个又误了国?”九歌趁胜追击继续追问道。
黎老先生一时被九歌胡搅蛮缠的这一连串的追问问住了,心里想着不对,却又不知从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