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行为令白胜男震撼,也让她想起了宫变那日女婢子们的舍生取义,明亮的火把晃着眸子,她似乎看到寝殿大火中的冬雪,那个至死也没有喊疼求饶的冬雪。
“杀!只要他们不肯交出白氏,就杀尽黑风寨妇孺!”
刘氏的士兵嚣张的嘶吼着,以为这样就能吓住黑风寨的众人,但他们忘了,人在被逼入绝境之时,是会反扑的。
从刘氏士兵手中救下最后一个男孩,白胜男本想将孩子交给他的母亲,叫了半天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被杀害了。眼泪迎风而落,她对着黑风寨的男人吼道:“赶紧带着女人们和孩子离开这里!”
似乎是受惊过度,女人只管抱着孩子,呆楞在原地,男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走还是留。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不起眼的男人,他黝黑的脸上没有半点肉,瘦如麻秆,利落的对众人下达命令:“五麻子你们几个带孩子和女人们走,剩下的留下来帮助白姑娘退敌,咱们山寨的安全,不能全靠白姑娘守着,咱们也得出份力才行!”
“麻秆哥,你身体不好,你走,我留下!”一个胖男人从人堆里走出来,将麻秆推到女人堆里,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身体好的,都留下帮忙!身子弱的,带着女人和孩子离开!”
男人的话音刚落,原本如散沙的众人纷纷寻找自己的定位,女人们负责抱孩子,男人们则保护他们的安全,前带队、后收尾,须臾间,原本嘈杂的战场只剩下两军对垒的厮杀和兵刃碰撞的声音。
刘氏士兵从麻秆口中得知白胜男在此后,暗中派兵去给张和报信的同时,均将矛头对准她,前赴后继的冲了上来,打算剁了这颗价值千金的头颅去邀功。
在尝试了单打独斗失败后,他们选择依靠围点打援的方法,将白胜男这块难啃的骨头团团困在包围圈里。黑风寨的人和秦国侍卫只能像剥菜心般,一层层的剥开包围,但当他们刚刚看到白胜男的身影时,刘氏的援兵也赶到了。
在张和的指挥下,这群急于立功的士兵如疯狗般凶狠,拼命的扑杀,以近战为主,配合着暗箭和远距离射杀,半炷香的功夫,原本已经胜利在望的战局被扭转了。
“思兰!”
长剑挡住迎面而来的暗箭,季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白胜男的身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个眼神,便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对方,两人背靠着背,冷静的对决如波浪般冲上来的士兵。
“云烽,正门如何?”
“他们知道你在这里,正门已经没多少士兵了!”季洵的袖箭射中了躲在树干上的暗桩,轻声道,“正门有外公,你且放心!”
本以为季洵的温柔是一种情绪,是在足够安全与平和的场景中才有的反应,但经此一战才发现,有些人的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是性格,是脾气秉性,是临危不乱的自若,是浴血沙场的坦然。白胜男瞥了一眼他温和的侧脸,因稚子被杀而狂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白氏,乖乖投降,可以暂且饶你一命!”
“张和,莫要张狂。”面对张和的喊话,季洵张口道,“世道主流仍为公义,不是你等龌龊小人可以横行霸道的!张和,我劝你赶紧带你的残部离开,否则今日必将你等尽皆诛杀在此,为我山寨稚子报仇!”
“季氏,好大的口气!今日你和白氏的人头,我张和,都收下了!兄弟们,杀了这两个人,陛下赏金千两,可封百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