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性好也不是这么来的。

但贺皎皎的确没有撒谎。

她从小便记性好，读书又快，不说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花较少的时间背点东西还是不在话下的。

且这些卷宗看似复杂，但记录的文字量属实不多，不过是修习者难以融汇罢了。

贺皎皎并不求一时半会儿能融会贯通，她的身体和灵气也不允许。

她琢磨的是，先用最少的时间把藏书阁里她能看懂的卷宗都看了，把那些功法咒术的法诀都记在脑子里，万一有哪天她的身子彻底通了、灵气充沛，也不愁到时候想用没得用。

打定了这个注意，她看卷宗便像是应试教育背政史地知识和数理化公式一般，“哐哐”一顿往脑子里记，用“拓印”来形容，也不为过。

所以她看得快，读得多，晚膳过后也不过才酉时，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再看一些。

在守阁师兄惊讶的目光，和喃喃念叨的“当真是又卷又飒”声中，贺皎皎依旧抱着好几卷卷宗离去。

她如今没有芥子法宝也没有混沌空间，拿什么都得亲自上手。

本想直接去饭堂干完饭再回去，但怀里抱了这么多卷宗，总觉得有些不方便。

于是她拐了条道，准备先往小屋去放卷宗，回头再去干饭。

只是这一来一回时间便花得有些多了，她足下的步伐不由地快了些，将将拐过一个弯时，装饰用的怪石挡了些人影，贺皎皎差点撞上了人。

“抱歉抱歉，我着急了些！”

贺皎皎老实致歉，一抬头，却发现是个熟人。

白如纯面带愁思，有些神情恍惚，她这几日都是如此，不怪贺皎皎撞上了她，是她也没注意前方来人。

见眼前小巧瘦弱的姑娘是贺皎皎，怀里还抱着一堆卷宗，白如纯的柳眉又蹙了蹙。

“你可还好？我没撞到你吧？”

贺皎皎猛猛摇头，白如纯身形纤细，婀娜娉婷，就是撞到她了也没什么。

“那便好。”白如纯有了些许宽慰，无论如何，她还是挺喜欢眼前这个如野花般坚韧又美好的小姑娘。

她见贺皎皎神色有些着急，走起路来也慌慌张张的，便问：“你可是要替人去送卷宗？”

贺皎皎摇头，“我方从藏书阁借了点卷宗回去看，这会子想放了东西就去饭堂……”

她越说越有些羞赧，毕竟眼前的白月光已经不需要食人间烟火，而她一心想干饭的模样，总觉得有些猥琐。

好在白如纯才不会笑话她，反倒觉得她赤诚可爱。

白如纯抿唇想了想，忽地从头上拔下一根玉簪来，贺皎皎认出来了，是那日在囚仙牢里她滑落过的那根。

白如纯顺手将玉簪簪在了贺皎皎的发髻里。

“想来你是还没有芥子法宝，所以才会这般着急……这根玉簪恰巧也有储物之力，便赠予你吧。”

贺皎皎受宠若惊，可她腾不出手来拔玉簪，只对着白如纯摇头道：“可不敢这样，这太贵重了！”

但白如纯也摇摇头，“寻常物件罢了，老宗主既嘱咐我们多照顾你，总要落到实处的，何况……”

白如纯顿了顿，眼眸里的光晦暗了半分，“何况你是他属意之人，在外，我也是要照拂的。”

贺皎皎脑子嗡嗡，她听出来了，这白如纯肯定和百里归山有点什么。

但她不敢说，也不好说，木讷了片刻，前头白如纯已施了个术法，将那玉簪子和她的神魂绑定了。

这下她推也推不了。

白如纯在她鬓边轻拍两下，笑笑，“很衬你。”

贺皎皎只好谢过，心念一动，按照白如纯教的，把手里那些卷宗尽数装进了玉簪中。

白如纯还道要御剑带她去外门饭堂，贺皎皎哪儿还敢再劳烦她，忙道着“不用了，不麻烦了”，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结果这一矫情，到饭堂时时间还是晚了，厨修师兄们只从灶台里翻出了一个馒头给她，连半口咸菜都没有。

贺皎皎怏怏谢过师兄们，趿拉着步子，回到了自个儿的偏僻小屋。

算了算了，饿着肚子念书更清醒。

吃饱了会发昏。

如是安慰着，贺皎皎心情也平复了些，反正白捡一个芥子玉簪她不亏。

可走着走着，她便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怎么屋里飘出了阵阵烤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