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二十三年,大年初五。
早饭吃过一碗汤圆后,陆离便早早动身收拾。还特意准备了一些东西,用以告别。有时候,言语无法表达的东西,礼物却能更好体现。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似乎比自己那小院木门的声音好听,不过记忆中的熟悉是比拟不了的。
“来啦。”
门开了,是李夫子的俊脸。
“咦,道长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夫子说笑了。”
“快快请进。”
陆离刚进去,一落座,便听到屋内传来女孩子独有的清脆声。
“道士哥哥~”
李红翎小跑出来,直接抱住了陆离的小腿。
陆离笑了笑,将之抱起放在大腿上。
小家伙的双脚踢踢踏踏,还时不时拿身子蹭蹭陆离的道袍。
李夫子在一旁看着,也不阻拦。这丫头从小随性惯了,也不好说她。自从跟着陆离学习之后,感觉人变精了不少。
“道长这次来是?”
陆离一边捏着小家伙白嫩嫩的脸蛋,一边漫不经心道:“这次来是向夫子告别的。”
“啊!”
“在下即将离开荆都,去远行。”
李夫子很震惊,嘴巴大张,一时无法接受这句话。
陆离来流水巷住了两三个月,街坊邻居中和他关系最好的便是李夫子。两人常常下棋闲聊,谈天论地,恰似一对相见恨晚的故友。
如今得知好友即将远去,感伤之情溢于言表。
坐在陆离腿上的李红翎虽然年纪尚小,但也听懂了两个大人的交谈。知晓道士哥哥要走了,一张小脸耷拉着,嘟着嘴唇生闷气。
“那,道长此去经年?又几时可回荆都?”
陆离想了想,一本正经:“不知道,且行且看吧。至于回来,若是有机会,自是要回来看看的。”
陆离的回答很模糊,因为自己也是绝症之身。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时候,既如此,还是不要乱给人留念想的好。
“这样……”
两人静坐无话,一向活泼的小丫头也端坐陆离腿上,玩弄着手指头。
李夫子抬头,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陆离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头上。
心中不免好奇,“道长为何一直目视我上方啊?莫非我近日有鬼缠身?”
这么开个玩笑,寂静的氛围活跃些许。
陆离笑道:“哈哈,没有没有。只是想问夫子一句,不知今年的春闱夫子是否想去?”
“嘶这,唉不瞒道长。李某字致远,本该是爹娘寄予厚望,要高中进士的料。奈何所学不精,屡屡科举,次次落榜。已经三次了,实在是没信心了,才去做了那学堂夫子。”
李夫子说话间,捶胸顿足,一股哀伤气洋溢,连陆离都是有点同情。
“夫子何不妨这次再去考一下试试,说不定能中。”
陆离神秘兮兮地说出这句话,引得李夫子投来好奇目光。
“道长是觉得,李某这次能中举?”
“可能会哦。”
陆离抿了口茶,轻笑道。
“可能会哦~”
在他腿上坐着的小家伙也有模有样学了一声。
李夫子抚着胡须,脸上还有些犹豫不定,最后目光投向陆离,又问了一句:“道长,我,真的能高中吗?”
语气很轻,似在确认,似在自问。
陆离抬眸看向他头上,有着淡淡的红云缭绕,红云飘逸间,很不稳定。
于是乎,道士用力点头,坚定道:“李夫子一定能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