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连忙叫住了这只自恋鸡。
“哦,那好吧。”
山鸡又飞回来,不过这次没落在陆离肩上,而是床上。
一人一妖久久无话。
“咳,小离子。你说这鲁大师的技巧怎么样?能不能刻出我的威武霸气,英俊神勇啊。”
陆离由原先的盘坐换成平躺,教育这活太累了,他想躺平。
“二爷觉得呢?”
“我进来时看那些个雕像,跟真的一样。应当是极好的。”
“鲁大师的技艺自是登峰造极的,不过二爷没发现吗?”
“发现啥?”
“那些雕像都没眼睛。”
“所以?”
“唉,所以世人说话,半真半假啊。”
陆离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倒头就睡。留下一脸懵逼的二大爷,一只鸡思考许久。
此夜长长催人眠。
住在流水巷的时候,晚上总有打更人的敲锣声,到了清晨则会有收夜香的吆喝声。说吵吧,倒也不是那么吵,只是扰人恼。山村里的夜不像城里,繁星作伴,蝉声为引,很快便能入梦。
这份流传千年的静谧,是山村独有的。
次日清晨,陆离一觉醒来,在床上发现二大爷不见了。
没有过多在意,陆离起床穿鞋,倚在窗边。
此时天刚大亮,薄薄的晨雾将村庄深埋,正值换季之时,秋高气爽,外面树叶开始泛黄。山顶的云卷为山峰盖上一头白发,更显秋景怡人。
清风起高木,秋叶下疏林。坐看山头白,悠然动远心。
本就精神的脑子,见到这般秋景,更加活力十足了。
推门往外走,想要取些晨露作饮。可刚去房门,就见有人在堂屋中雕刻。
一把油光华亮的刻刀被人攥在手中,刀锋尖锐,削木如纸。一截成色上好的楠木在其飞舞下木屑横飞。让人不禁怀疑,这木头真就如纸一般脆不成?
鲁大师握着刀,专心致志。
他面前的枯木上,站着一只山鸡。山鸡用金鸡独立的方式站立在木桩上,双翅大展作飞天状,五条颜色各异的鲜艳尾羽沿木桩的裂缝垂下。当真如那飞天的凤凰一般,光彩耀人。
二大爷见陆离出来,快速地瞥了一眼。此后目不斜视,再也不看了。
大师握着刀,全神贯注,没察觉身后有人。
陆离屏气凝神,不敢打扰半分。
一把刻刀在其手中上下翻飞,渐渐地,木头有了形状,也有了灵蕴。和对面的那只山鸡有七分相像,剩余的三分,陆离倒觉得更像那传说中的凤凰!
刻木的沙沙声很是悦耳,陆离久站,也不觉得心烦。
鲁大师刻雕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放下手中刻刀。
刀被放下时,面前的木雕依旧没有眼睛,但活灵活现,与二大爷无半点区别。
不仅是陆离感叹,就连它的塑造者鲁大师也对其心惊不已。
“大师宝刀未老啊。”
鲁大师转身,见是陆离,问声好:“道长昨夜睡得可好?”
“很香。”
陆离恭敬回答,可眼神没离开过那件木雕,实在是太像了。二大爷也飞了过来,仔细端详。渐渐地睁大双眼,看向鲁大师。
“它藏这么久都被你找到啦?”
语气很惊讶,是疑问句。
陆离和鲁大师对视一眼,皆是仰头大笑。
只一言,便胜却人间赞美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