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那副愁苦的样子,对着傅春深说:“我这一辈子嫁错了人,就像陷在了泥坑里,便再也起不来了。窈窈,幸好有你,娘才没有那么孤单。”
傅春深不禁回问道:“母亲,你为何要嫁给父亲呢?他那么坏,对你一点也不好。”
可是母亲依旧愁苦,眼睛含着泪水,什么也回答不了。
旧时母亲就是这样,傅春深问她,她也不答,却好像是受尽了很大的委屈。
其实傅春深也知道,女子嫁人都是父母之命,母亲也做不了主。
她只是运气不好,嫁给了父亲而已。
所以傅春深那个时候暗暗发誓,运气这东西,她不能去赌——如今如愿嫁给了罗寄岚,总算没有走母亲的老路。
然而醒来后,傅春深眼角还是湿湿的,不知是为她的母亲难过,还是为她自己难过。
毕竟,就见了一次面,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傅春深就把自己的未来给了罗寄岚,也是一个赌运气的事。
说到运气,罗寄岚确实运气不好。
昨夜睡得混沌,加之梦到了不该梦的东西,罗寄岚一早起来很是恍惚。
也怪昨晚不小心看到的那一眼。
花园秋千架,两人相交欢,游戏怜旧枕,共斗管弦来。
罗寄岚吓得又是天没亮起来,偷偷烧了不干净的亵裤。
尤其是梦里人长了一张与傅春深一样的脸,更将罗寄岚吓得三魂出了七窍,恍恍惚惚。
然而他还要强撑着起来当值,一个不留神,下马时脚蹬没踩住,摔得个倒仰,尾椎骨一抽一抽地痛。
卯时三刻,只是夏季天亮的早,罗寄岚这一摔,去往当值的来来往往的官员都能看见。
如此一来,侯府二房罗寄岚这不擅骑射的名声又传了出去。
罗寄岚气恼,却只能怪自己的粗心,现下却是实打实的精神了。
清晨时分,熹光透过窗户照进值房,地下是斑驳的烁金,窗户全开着,却一丝风也没有。
罗寄岚带着一阵风进来,袍子上沾了几分灰尘,他尚未坐下,就听到身边的人笑道:“罗主事,您往后还是起得早些,走路过来吧,这自己骑马……马儿又惊着了您如何是好?”
大魏官员,三品以下不能乘轿上值,只得骑马或步行,故而那人会如此说。
罗寄岚也不知谁传的,他才刚摔,消息就递到里头来了。
他扶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嘴巴却厉害:“这与你有何干系?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同僚,你家中长辈没有教过你,要求无事,莫管闲事吗?”
不过是托了一圈关系才进的车驾司,他有什么可傲气的?
汪铎顿时怒极,想要与罗寄岚较量一场,可他左右看看埋头不说话的其他人,这心火一下子被按捺下来。
是了,他们这些人,是开罪不起那些勋贵子孙。
汪铎鄙视地看了一眼罗寄岚,抱起案前的书卷,往吕员外郎的值房去了。
他走得快步如风,走到罗寄岚前还轻哼了一声,轻蔑的态度令罗寄岚十分想拍案而起。
可旁边许丰泉忽然对罗寄岚说:“罗少爷,这是又准备找谁的麻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