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前半场是痛快,后半场是不爽。
罗寄岚没等傅春深吃完,就自己先出了门。
罗二太太也是尴尬,见傅春深用得差不多了,便对她说:“岚哥儿被我惯坏了,从小是个逆反脾性,但不想真的与你生气。”
傅春深当然又是一番知书达理地表示明白,然后与二太太道了别,跟上了出门不久的罗寄岚。
初夏的风清爽,被风吹着的人却心闷。
傅春深费了好大工夫,都跑了起来,才赶上罗寄岚。
她还未开口,罗寄岚看了她一眼,他又跑走了。
罗寄岚跑得快,傅春深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自然是赶不上他。
刚回到西院,罗寄岚就直奔书房里去。
而紧赶慢赶到西院的傅春深咬着唇,看着书房燃起的灯和紧闭的门,一股无名火也从心里冒了出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过问他书房的便笺是怎么回事呢,他又给自己摆起谱来了。
她是哪里见不得人吗?娶了她,连自己有个师傅都不曾告诉。
傅春深越想越委屈,狠狠地将头上的白山茶摘了往地下一扔,还用脚踩了踩,碾了个粉碎。
跟在傅春深身边的采舟采枝都惊呆了,伺候傅春深这么些时日,从未见她如此粗鲁过。
在卧房里静坐了好些时候,傅春深才缓了过来——她不该为此动气的。
白日里看到那便笺,惹她心里一直躁郁,加上席上罗寄岚那副烦她的样子,让傅春深失了理智。
傅春深一早就清楚,罗寄岚桀骜难驯,又和她没有感情。
她原先想的是,感情这种事,婚后多培养培养就有了,她又不需要罗寄岚多爱她,只需要他对自己有着独一份的敬重就可以了。
可如今就为了一点小事,自己就按捺不住了。这实在太不应当。
或许是罗寄岚这几日的撒娇和顺从,让傅春深浮了心,以为她已经将他拿捏住了。
又或许是罗寄岚毛头小子般害羞的那几眼,令傅春深觉着,罗寄岚已经对自己有了几分意思。
她一人在京,毫无依仗,若是真将夫家得罪狠了,吃亏的那只有她自己。
心里再多不快,傅春深却把事情想透了。
起码在这个时候,她不能任由着自己的性子。
她摁下心里的酸苦,换上笑脸,亲自去厨房,看着下人熬了一碗甜汤,然后送去了书房。
罗寄岚在书房也没做什么,无非就是看看书,或玩玩牌。
书房里点了四五根蜡烛,将里头照得像白日那般亮。
守在外头的下人没有拦着傅春深,见她一来就开了门。
傅春深端着甜汤进来,对他温声软语道:“玉阶,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吗?”
傅春深将甜汤搁下,又道:“刚才见你没用什么,怕你饿了,特意让下人做了一碗甜汤垫垫肚子。”
罗寄岚将手里的牌收好,看着还在冒热气的汤,又看着傅春深烫红的指尖,微微抿唇道:“我本来也不是在跟你生气。”
傅春深也不是非要跟罗寄岚辩个明白,见他态度软化,便道:“若你真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明日出府后我和你各走一边,太太也不会知道的。”
罗寄岚诧异地看着傅春深,没想到她还会出这种主意,他以为她更向着祖母一些。
罗寄岚吃软不吃硬,见傅春深这样,又是求和,被祖母训斥的气也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