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穿这件衣服,也是为了警醒我自己莫要忘了奶娘的恩德。近来病中,我越发想起奶娘的好来,这才穿着这身衣服,好像奶娘还在我身边一样。”
“但没想到妹妹突然前来,我穿着这身衣服引得妹妹误会,以为是侯府苛待于我,这真是姐姐的不是……都是我的错!”
范清君张口欲辩,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不过想说傅春深过得穷酸,就想来攀扯二房表哥的高枝,不是正经人家好女子所为。
可她絮絮叨叨那么一段,还将她奶娘扯了出来,倒是让范清君哑口无言。
她若在此时警告傅春深,岂不是成了贬低她和奶娘的情谊的“罪魁祸首”?
“这衣料真是姐姐奶娘拼死拼活买的?”范清君将信将疑道。
傅春深眼含泪花,愁绪万分地点点头道:“妹妹若是不信,自可从平州城东清水巷黄记布庄查证。”
为了一身衣服,她还专程让人去平州查证?
范清君讪笑道:“姐姐为人,妹妹自是相信的,没想到姐姐身上的衣服有着这么一段感人的故事,倒是我随口一说,惹了姐姐伤心了。”
“不知者无罪,这倒也不怪妹妹。”
说着,傅春深咳嗽了两声,快要将肺咳出来一样。
她捏了捏额角,“只是我身体未愈,怕是不能再陪着妹妹说话了……奶娘走时叮嘱我要顾好身体,我可不敢忘了她的嘱咐。”
傅春深说得情真意切,范清君原本不相信,此刻也信了七八分。
可是她看着傅春深这柔弱不堪的样子,还是觉得她与英明神武的寄岚表哥不相配。
傅春深一下逐客令,她也就哼了一声,嚣张地离去了。
走前她也郁闷,自己明明是来要求傅春深退了与罗寄岚的婚事的,怎么提都没提就走了呢。
为了保全罗府颜面,加之傅春深和罗寄岚的事情并没有闹开,罗大太太当然不会蠢得自曝昭告天下,说是傅春深是和罗寄岚被设计到一张床上不得不成婚。
对外她只道,傅春深得了二太太喜欢,特意替孙求娶。
不过她这明面上的说法,或许能瞒过外人,但府里的人大都都一清二楚,傅春深的婚事是如何来的。
候在门外的采舟当然听到了两位主子的谈话,她进来不理解地说道:“范姑娘被指挥使夫人宠惯了,嘴上不饶人的,姑娘其实可以像之前一样称病不见她。”
傅春深摇摇头笑道:“总是不见客哪里成?我又不是要避着人。”
她是不想先见这府里的人。之前她们不来,如今想看笑话就来了,傅春深当然不能让她们如了愿。
但她今日先见了从前没见过的范清君,也算小小打了一下府里那些人的脸。
听闻漱玉院见了二房的表妹,其他姐妹又陆陆续续要过来拜访。
傅春深也不用之前的借口推脱了,全都见了个遍。
她们大多都比傅春深小上一两岁,见了傅春深,都唤一声傅姐姐。
身为罗府的姑娘,她们问话倒是比范清君更委婉些,委婉到傅春深听着,感觉她们像是真的在关心她,还很乐意她做她们的嫂嫂。
后来同采舟采枝说起,采舟采枝对视一眼,还是将傅春深不知道的一件事和盘托出。
今年新年,罗寄岚不耐和府里的兄弟姐妹一起玩,他一个人翻了墙,在醉茗居待了一夜,第二日才被小厮找回来。
罗老夫人训斥他,他也不耐烦地顶撞:“我才不会要谁来管我,曾祖母,我不会成亲的,你莫逼我!”
其他的姐妹为了缓和气氛,便和罗寄岚打了一个赌,若是罗寄岚在及冠前成了亲,以后她们的脂粉钱就从二房出了。
武安侯府的姑娘们,除了每月的月例银子,还有一份供她们额外置办胭脂水粉的脂粉钱。
傅春深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事在等着她呢。
“寄岚就这么答应了?”
经过那一日,罗寄岚在傅春深口中从“寄岚表弟”直接荣升为“寄岚”。
“姑娘莫慌,这也只是玩笑罢了,做不得数的。”
傅春深叩了叩桌子问道:“那她们从前不来看我,一听说我要嫁给寄岚后,为何都要过来拜访呢?”
一个个态度好的跟春风化雨似的,瞧着真是渗得慌。
采舟答道:“或许只是关心岚少爷的婚事罢了。”
傅春深不可置否。
但从此事可以看出,傅春深必须对这罗府更为了解才行。
之前她自己一个人去打听,总归有不周全之处。
于是傅春深特意挑了一个晚上,教采舟采枝把她们知道的关于罗府的所有事情一并告知于她。
如此,傅春深算是更了解了这侯府的人际关系。
而很快,这个月就到了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