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雀像是在嫌我笨一样,毫不避讳白了我一眼:“奴婢代表的是粟妃娘娘,你不拉门,难道等粟妃娘娘给你拉吗?”
好有道理。
我恶狠狠地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好再找理由,只得硬着头皮,费力拉开了玲珑轩大门,让缎雀先行。
玲珑轩离樟怡宫不算近,应该说玲珑轩离哪处宫宇都不近。我也没有专用的步辇,只能跟缎雀用走步的方式去了樟怡宫。
一进门,缎雀立马换了副表情,恭敬跪在白芷玉面前:“粟妃娘娘,绸答应到了。”
白芷玉笑得温和,轻轻抬手招我过去。
我尽量表现得不卑不亢,缓步上前欲向白芷玉行礼。
“绸答应是在故意装傻吗?怎得不向姐姐与本宫行跪拜大礼?”
说话声起,我才发现嫽妃也在这儿。
这真不怪我眼瞎,嫽妃今儿穿的可花了,差点跟樟怡宫的靠垫融为一体。
我挺了挺腰背,眸间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嫔妾愚笨,不知嫽妃娘娘指的是什么规矩?”
“哈……”嫽妃像韩剧女演员似的不可置信地嗤了声。“这么久没露过脸,自然要朝妃位以上的娘娘们行跪拜之礼以示谦卑了!怎得?你不知道?”
“嫔妾不知,请两位娘娘恕罪。”
现在的我可以说是忍辱负重。既然原书剧情已经被我打乱了,那我就只能谨慎地走好每一步,为了能活着回到现世,就是吃屎……
我也得考虑一下。
嫽妃不屑一瞥,随后翘起指尖的丹蔻:“那你跪吧,跪地好了自然会恕你的罪。”
我眉头紧锁,后宫谁不知我膝盖有伤,还故意叫我跪,整人的手段真不咋高明……
但事已至此,我没别的办法,跪,膝盖伤搞不好要复发,不跪,搞不好卿澄会亲自打断我的膝盖。左右都是膝盖的事儿,也只能委屈委屈它了。
想清楚后,我膝下一软,作势就要跪下去,不想却被白芷玉出言叫停。
我茫然抬眼,白芷玉一脸忧心地看向我:“妹妹,你膝上有伤,可千万当心。”说着,她从缎雀手里接过一个暗红色金绣软垫递给我:“这个软垫想必能缓解一些,用这个吧。”
我依旧茫然,伸手接过垫子:“嫔妾谢粟妃娘娘。”
我的大脑一边飞速解析着白芷玉的行为,一边俯身摆放垫子。她若是真心疼我膝盖有伤,大可免了我的礼,为何还要给我软垫多此一举?
霎时,我手上动作一顿,特意留了个心眼朝前跪了一些。
果然,双腿刚一挨到垫子,我就感觉小腿处传来一阵尖锐地刺痛。即便我下跪速度如此缓慢,都能被扎地这么厉害,不敢想伤我的东西该有多锋利尖锐。
我猛地从地上弹起,只见小腿骨偏左的位置,各有几处细密的,针扎样的伤口,而且从出血的程度来看,绝对不是那种纤细的绣花针。
“啊!!!!”
我演技全开,虽然确实很疼,但我故意装作将死的样子半躺在地上,嘴里哀嚎不停:“嫔妾膝盖好痛!!膝盖好痛!!”
嫽妃紧着蹙眉:“装什么!?又没扎到膝盖!”
我胡乱扯谎:“嫔妾不知……许是……许是扎到神经了……啊!!不行……嫔妾真的好痛!嫔妾需要看大夫!!”
白芷玉呼吸变得粗了些,佯装恼怒地呵斥道:“是谁给缎雀递的垫子!”
一个身形娇小的小丫鬟闻言,立马怯懦地从一旁走了出来:“回娘娘……是……是奴婢……”
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声。
缎雀一巴掌抽在了小丫鬟脸上,不过三秒,一枚红彤的五指印即刻出现在她稚嫩的脸蛋上。
“大胆贱婢!竟敢让娘娘背上不义的骂名!”
缎雀厉声怒斥,小丫鬟立马跪缩在缎雀脚边抽泣:“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早些时候在用针作活,许是将针留在了垫子上……奴婢当真不是故意的!求娘娘恕罪,求小主恕罪!”
白芷玉黛眉轻蹙,极不忍心似的掩了掩唇角:“本宫自是想饶你的,只是你毛手毛脚,扎伤了绸答应,本宫断不能念你在樟怡宫伺候,就松松饶过了你……”
说罢,白芷玉抬眸看向我:“她该如何处置,但凭妹妹做主吧。”
闻言,原本哭丧着脸的我,顿时瞪眼惊诧:“啊?我?”
白芷玉愁容颔首。
我踉跄起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地小丫鬟:“那……那就……算了吧?想必她也记住教训了……”
白芷玉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惊异地睁了睁眼睛,半晌才木然勾起唇角:“妹妹……当真是菩萨心肠,那本宫便依妹妹的意思,饶她这一回。”
说完,白芷玉托缎雀取来一串做工精巧的珠串,将其递给我:“这是萨秘国进宫的玉串子,权当是本宫向妹妹赔罪,妹妹可一定要收下。”
我接过珠串,顺势戴在手腕上扬了扬:“嫔妾多谢粟妃娘娘,嫔妾腿疼得厉害,先告辞了。”
“乘本宫的步辇回去吧?”
“不用不用,嫔妾谢娘娘好意,嫔妾自个儿回就行了!”
说完,我像个灵活的瘸子,一瘸一拐却速度极快地出了樟怡宫,愣是连头都不敢回。
我颇为懊恼,原本此次前来,为的就是表明立场从根本谈和的,没想出了这么一遭,膝盖都差点搭进去。
但不应该啊?原书女主不应该是很善良的那种吗?都还没弄清我的立场就这样急着置我于非死即伤的境地,明显和原书人设严重不符!难道在这个世界里,我脸上其实刻着“恶毒女配”四个字?只不过我看不见,其他人都能看见?
还是说原书中卿澄故意针对出身青楼的女子,且纳阮酥酥进宫刻意捧杀,其实是白芷玉的意思?
我越想越烦,不禁后悔中途弃文,搞得现在完全寻不出合理的理由解释,自然也寻不出合适的对策解决。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叹息一声,不禁神色微凝地垂头看向手腕上的那条玉串子。
总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