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抄书了,姜婉自然高兴。
她盘腿坐在床榻上,食指和中指并拢练着法术,见到林野进来,随手指了一下书案,“林野,你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她写了一半的字可以拿到小厨房当柴火烧了。
他将宣纸叠好收起来,按照她的意思拿出去,等他出了门,这才敢抬起手慌忙擦拭了一下眼角往小厨房走。
他摊开宣纸,抚摸着上面的字,到底没有舍得扔在灶台旁边当柴火烧,而是仔细地揣进怀里。
就和她之前给他用的手帕一样,他用过的东西,不敢再还回去,主子更是没有提要回去的意思,他便将手帕都锁在了木匣里,匣子被他放在床底下。
林笙正在院子里和翠芽玩花绳,见到林野回来,停下手中的动作高兴地喊了一声哥哥。
林野微微颔首,大步往房间里走。
他把木匣拖出来,把纸张放进去。
啪嗒。
豆大的水珠砸在宣纸上,在上面扩散出湿润的痕迹,佝偻着的脊背微微颤栗,无声的悲伤在屋里静静流淌。
他不住告诉着提醒着自己的身份。
姜夫人说得对,他的心思若是让旁人知晓只会害了她。
他都已经决定了要做他手中的一把利刃,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她,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些儿女情长。
更不能让她知晓他的心思。
能够以奴仆的身份永远陪伴她左右,能够日日看到她,他还奢求什么。
林野!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
月凉如水,树影斑驳。
“主子……”
一声呓语自床幔中传来。
起来如厕的林笙听到了哥哥的话,但是没有听清到底是说了什么。
他没有回自己的床,走到林野床边仔细听了听。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听到哥哥说话。
看来是自己听错了。
林笙打了个哈欠,迈着小短腿回到自己床上倒头就睡。
而窗幔里的人深陷一处梦境不可抽身。
林野单膝跪在了书案后边,托着雪白细嫩的手为其上药,在他要起身时,那双手的主人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告诉他,他很好,她想一辈子把他留在身边。
他红着眼睛,木讷地说道:“主子……”
她那双明净的眸子眼波流转,似嗔非嗔,手指轻点着他的薄唇,研磨着他的嘴唇,语调婉转:“不要叫我主子,叫我姜婉,婉婉……”
“婉……婉婉……”他眼睫一颤,红着磕磕绊绊喊道。
她双眼弯成了月牙,拉着他起身,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胸口。
两人紧密的贴合。
他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心底有一道声音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
他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却怎么都没办法舍得伸出手。
他听到怀里的人说:“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好久,终于找到你了,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他们是在斗兽馆里认识的。
可是这个答案令她不满意。
画面一转,是他在街上衣衫褴褛地捧着一口破碗晚饭,有人一脚踢翻了他的碗,扬起鞭子抽打在他身上,骂骂咧咧让他滚。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姑娘扶起了他,给了他一个馒头,还给了他一块碎银,让他收拾干净找个地方做工。
他拿着馒头愣了好一会儿,看着给他馒头的身影走远,他后知后觉追了上去,捧着馒头追了她三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