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那些黑衣人，最终来到了中书令的府邸。

她看见中书令对何天逸说：“人死了就算了！你以后给我安分一点，少给我惹这些麻烦！”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在强权面前，是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她一家三口这三条性命，在强权面前，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她大声痛哭，她悔不当初。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的错！”

那一刻，她对何天逸的恨达到了顶峰！

她叫喊着冲向何天逸，想要拉他一起下地狱！

却发现自己完全碰不到他！

那她的血海深仇，该如何是好？

*

“最初，她只是不甘心被这样的人渣骗了身心，最后，双亲因此丧命，如此血海深仇，你要她如何放下？”

南鸢的语速很慢，声音也越来越冷。

桑沂听着，也觉得万分揪心。

她深呼吸了两个轮回，才缓声问道：“她伪装的皮囊，是谁给的？”

南鸢摇了摇头：“我只知是个画皮妖，可我从没见过。”

“她许是孤魂野鬼在外游荡之时，遇到了那只画皮妖，那画皮妖或许同情她，才给她提供了皮囊。”

桑沂沉吟：“那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南鸢轻笑：“也不知是哪只妖或鬼，将我是南柯娘子的消息告知了她，她便主动寻了上来，求我帮她报仇。”

桑沂看向南鸢：“你答应了？”

“我未曾答应。”南鸢依旧是那副闲适的样子：“我入世只为玩弄好看的男人，并不愿意惹上麻烦。”

桑沂：“！”

姐姐好大气，好通透！

“我能帮她的，也就是给她一个身份。”

“那她为何要杀前面那三人？”

若是为了报仇，又怎会滥杀“无辜”。

“为了帮同她一般的姑娘，也为了造势。”

听着前半句，桑沂想起了今日白天遇到的姑娘们。

后半句，她却是不解：“造势？”

南鸢嗤笑，“若普普通通地将那三人杀了，以那些有权人的本事，随口捏造个缘由，暴毙、溺死，这事便这么结了，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罪在何处。”

所以，以那样独特的死法，去宣告这个人所犯下的罪！

桑沂语气有些低沉：“即便如此，崔洪文和聂荣轩的死因，还不是被瞒下了。”

“哦？当真拦下了吗？”她悠悠道：“这世间，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越是猎奇的事情，传播的越快。”

桑沂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她是不是快没有时间了？”

鬼魂在伤人性命之后，便再无入轮回的可能，还会在一定期限内，魂飞魄散。

南苑收敛了些笑容，并没有回答。

桑沂抬眼扫了一眼窗外。

她来时还是黄昏时分，如今这会儿，已经黑沉沉一片。

从这个窗口望去，刚好可以看见一轮弯月悬于天上。

她眼看着月亮。

轻声道：“你跟我说这么多，是想拖延时间吗？”

南鸢眼中闪过一丝惊叹，笑道：“你既然早就猜到，为何还坐这听我说上许久。”

“因为——”桑沂扭头看她，眼睛像月牙儿般弯起。

“我也在拖延时间。”

“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要不要跟我去收尸？”